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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东西,你身上怎么有冰棺的味道?”
王度挥镜逼退紫珍:“他侍奉王家三代,接触过长青的棺椁不奇怪。”
“棺椁?”紫珍尖笑,“你弟的尸身早被炼成镜钮养料了,那棺材里埋的不过是……”
一声磬响打断对话。崔府中门洞开,枯手老者拄着蛇头杖缓步而出,右手中指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——那是王绩常年握笔留下的旧疾。
“御史大人,请。”老者摊开掌心,翡翠扳指内侧刻着微不可见的“绩”字。
宴席设在崔府地宫。王度踏进厅堂时,轩辕镜突然震动,镜面“壹佰零玖”的篆文渗出冰渣。九十九盏人鱼膏灯照亮中央冰棺,棺中青年与他容貌酷似,唯独心口插着半枚青铜镜钮——正是王度怀中古镜缺失的部分。
“令弟长青的躯壳,崔家保管得很好。”老者敲击棺盖,冰层下浮起密密麻麻的符文,“只要御史大人交出轩辕镜,崔氏立刻归还这具身体,并告知复活秘法。”
紫珍的虚影骤然暴起,月轮光刃劈向老者:“老匹夫,你当本座死了吗?”
光刃却在触及老者前诡异地消散。王度瞳孔骤缩——老者脖颈浮现与紫珍额间相同的三眼金纹。
“镜灵大人忘了?”老者撕下脸皮,露出王绩腐烂的半张脸,“当年你被轩辕黄帝封印时,可是老夫亲手将你的逆鳞炼成阴钥……”
轩辕镜轰然炸裂,无数碎片悬浮成阵。王度掌心血痕疯狂蔓延,却在触及心口前被紫珍咬住手腕。她的獠牙刺入血管,金红血液逆流进镜体。
“屏住呼吸!”紫珍的声音直接炸响在他脑海,“你爹用我的逆鳞操纵尸阵,这里每一道菜都是……”
王度猛地掀翻桌案。翡翠酒壶碎裂,淌出的却不是酒液,而是黏稠的胎盘血。盘中“炙肉”睁开密密麻麻的复眼,侍女们的罗裙下伸出蜈蚣步足。
“宴席才刚开始呢。”王绩的幻影在冰棺上重叠,“你每犹豫一刻,长青的残魂就被尸阵吞噬一分。”他弹指击碎冰棺,青年尸身的心口镜钮开始逆向旋转。
紫珍突然拽过王度的手按在自己心口:“结契,现在!”
他掌心触到一片冰冷鳞甲,剧痛中浮现记忆碎片:九百年前,紫珍的逆鳞被王绩先祖剥下,炼成操控轩辕镜的阴钥……
地宫在震颤中崩塌,冰棺碎片化作利刃刺向王度。紫珍拽着他的手腕疾退,月轮光刃劈开尸潮,却在触及王绩时诡异地偏转——那具腐烂的躯体竟是一具附着神识的傀儡。
“你爹真身不在这儿!”紫珍獠牙咬破舌尖,将血喷在轩辕镜碎片上,“三百具冰棺都是幌子,他在用尸阵拖延时间炼化阴钥!”
王度反手将镜片刺入地面,金红血液顺着地缝奔涌,勾勒出覆盖整座崔府地下的星宿图。北斗七星的方位各立着一盏青铜灯,灯芯竟是跳动的人类心脏。
“贪狼位,破!”他挥剑斩碎第一盏灯,心脏爆裂的瞬间,冰棺中王长青的尸身突然睁眼:“哥……别碰天枢灯!”
紫珍一脚踢飞扑来的蜈蚣侍女,扯住王度衣领冷笑:“听见没?你弟的残魂还在尸阵里受苦呢。”她指尖戳着他心口结契的逆鳞,“要么立刻跟我完成血契,要么看着他的魂灵被炼成灯油——选!”
王绩的狂笑从地底传来:“逆鳞结契需心甘情愿,紫珍,你永远学不会人类的算计!”
话音未落,七盏青铜灯同时炸裂,地宫穹顶浮现浩瀚星图。紫珍突然闷哼一声,额间金纹渗出黑血——北斗星位逆转,她的灵体正在溃散。
“三…二…”王绩的倒计时如丧钟轰鸣。王度在最后一声报数前,猛地将轩辕镜残片插入自己心口。逆鳞感应到王家血脉,骤然绽开万丈青光。
“以吾心血,奉为牺牲。”他握住紫珍化为实体的手,“此契不破,神魔共鉴!”
紫珍的瞳孔瞬间缩成竖线。逆鳞脱离她心口,化作流光没入王度胸膛。地宫星图轰然崩塌,王长青的尸身突然暴起,五指如刀刺向紫珍后心:“逆鳞归位!”
“等的就是你!”紫珍狞笑着转身,徒手捏碎尸身头颅。腐肉间掉出一枚青铜铃铛,正是乱葬岗那枚装着王长青指骨的邪器。她踩碎铃铛,指尖勾出一缕幽蓝魂魄:“好好看看,你宝贝弟弟的魂早被炼成阵眼了。”
王度接过魂魄残片,记忆如潮水涌入——
九岁的王长青被铁链锁在祭坛,王绩手持轩辕镜碎片刺入他心口:“长青乖,用你的血喂饱镜子,哥哥才能活……”
地宫深处传来瓷器碎裂声。紫珍突然拽着王度撞破暗墙,眼前景象令两人瞳孔震颤:百丈深坑中垒着数万具冰棺,每具棺内都伸出青铜锁链,缠绕着中央悬浮的巨型镜钮。镜钮上刻满“王长青”的名字,最底部却有一行小字:“镜灵容器·甲子七号”。
“甲子七号?”紫珍抚摸着镜钮冷笑,“看来你爹至少造了六十批替死鬼。”她突然将王度推向镜钮,“摸摸看,这可是用你弟的骨头磨成的。”
指尖触及镜钮的刹那,王度听见万千冤魂的哭嚎。镜面浮现出海外孤岛的景象:海浪拍击着青铜浇筑的码头,十万具冰棺陈列在悬崖之上,穿蓬莱道袍的修士正将活人塞进棺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