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水珠坠在她脚背，激起细微的战栗。

“我跟我奶奶住，我父母…”林穗也不知道为什么，突然对着少年说道。

"好，那该送你回去了。"他起身时带落书架上的笔记本，泛黄纸页间飘出张糖纸——是印着桂花图案的糯米纸，边缘用钢笔写着：2009.8.25。

归途的田埂浮着薄雾，江逾白的手电光束像柄银剑劈开夜色。林穗踩着他的影子前行，忽然被草茎绊住脚踝。少年温热的手掌及时托住她的手肘，指腹薄茧擦过肌肤时，惊飞了蛰伏在狗尾草中的流萤。

"当心夜露。"江逾白解下帆布包绑在她腰间，"垫着走路。"林穗嗅到包上残留的松墨香，忽然发现内袋缝着块补丁——是用各色校服布料拼成的北斗七星。

转过晒谷场时，星河突然倾落人间。成千上万的萤火虫从芦苇荡腾空而起，将夜色搅碎成光的旋涡。林穗仰头惊叹，萤光在她瞳孔里绽放成星云："就像...活的银河。"

"其实它们在对话。"江逾白抬起手腕，几只萤火虫落在他破旧的电子表上，"雄虫用两短一长的闪光求偶。"他指尖轻点，那些小灯笼便依着节奏明灭，"雌虫若是同意..."

忽然有只萤火虫停在林穗鼻尖，尾灯急促闪烁。江逾白的笑声清泉般漾开："它在说，你好香。"林穗羞恼地挥散光点，却被他捉住手腕："别动，它在你发间筑巢了。"

少年修长的指尖探入她发丝，取下片沾着荧光的桂花瓣。林穗盯着他滚动的喉结，忽然发现他耳后有道月牙状的旧疤，在萤火中泛着珍珠光泽。

"到了。"江逾白的声音惊醒梦境。林家小院的竹篱笆上爬满夕颜花，奶奶提着煤油灯的身影在窗棂上摇晃。他后退半步，手电光束扫过林穗泛红的脸颊："明天..."

林穗心跳如擂鼓："什么？"

"校服。"他指了指她腰间的帆布包，"记得还我。"转身时白衬衫被夜风鼓起，像只欲飞的鹤。林穗忽然追上去，将指南针塞进他手心："这个...暂时抵押。"

月光在铜制表盘上流淌，江逾白忽然握住她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指。他掌心有未愈的擦伤，粗糙的触感混着萤火的温度："利息怎么算？"

林穗抽回手的瞬间，有萤火虫误入他微张的唇间。少年慌忙吹散光点，耳尖红得能滴血。夜露沾湿的林间小径上，他们各自怀揣着半片月光逃回家，却不约而同在窗前举起萤火虫瓶——隔着五百米夜色，两团微光此起彼伏地明灭，像心跳的共振。

三 墨香与心跳课桌

晨雾还未散尽，林穗在教室后门听见粉笔折断的脆响。江逾白单脚支着窗台，正在往黑板上画天体运行图。粉笔灰落在他翘起的发梢，被初阳染成金粉。

"新同学坐这里。"班主任的教鞭敲在最后一排。林穗抱着书包挪动时，江逾白突然翻窗而入，带着露水的气息跌坐在她身旁。晨风掀起他校服下摆，露出腰间别着的木刻刀。

"江逾白！"班主任的三角板拍在讲台，"这学期再翻墙就..."

"西墙的桂花要开了。"少年摘下沾着草叶的帆布帽，"今早测得PH值5.6，适合做糖渍。"他变魔术般掏出玻璃瓶，蜜色桂花在晨光中浮沉，惊起前排女生的小声惊叹。

林穗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，忽然发现虎口处结着新茧。昨夜他握过的手腕开始发烫，帆布包里的指南针隔着布料硌着腿侧。江逾白突然倾身靠近："你的耳坠..."

她慌忙捂住左耳垂的银铃铛，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礼物。少年却从她发间捏下半片桂花："沾到了。"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，带着薄荷糖的清凉。

课间操的哨声惊飞槐树上的麻雀。林穗在课桌里摸到袋山核桃，纸袋上压着遒劲字迹：补课费。江逾白正用刻刀雕琢木块，碎屑落满他的帆布鞋。当林穗咬开第三颗核桃时，他突然伸手："给我。"

少年掌心躺着枚雕成桂花形状的果核，花蕊处嵌着银箔。"抵早读课。"他指尖扫过她沾着碎屑的唇角，"偷吃要交税。"

“你可以辅导我学习吗，我…成绩不好”林穗小声嘀咕着。“不方便就算了”

“好啊，但是我补课有利息的哦”

放学铃惊动满室浮尘。江逾白解开校服领扣，露出锁骨下的枫叶胎记："从牛顿定律开始。"夕阳将他的影子投在林穗的练习本上，随讲解轻轻摇晃。林穗数着他睫毛在纸面投下的栅栏影，突然被铅笔敲中额头。

"这里。"他握住她执笔的手，"加速度方向画反了。"薄荷香从身后笼罩过来，林穗盯着两人交叠的手影，看见他腕间护腕滑落半寸，露出淡褐的旧疤。

铅笔滚落在地的脆响惊动时光。他们同时弯腰，发丝在课桌下交织成网。江逾白的鼻尖擦过她耳垂，银铃铛发出细碎的清响。林穗僵在原地，听见他喉间溢出的轻笑："找到你了。"

那支铅笔沾着两人的体温。江逾白转笔时露出腕内侧的墨迹——是极小的一行公式：F=G·(m1m2)/r²。林穗的指尖抚过未干的字迹："万有引力？"

"不。"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，"是相遇概率。"窗外飘进的桂花落在公式中央，像给方程式画上等号。

暮色渐浓时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