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逾白摸出怀表链拴着的粉笔："闭眼。"林穗顺从地阖目，听见粉笔划过木质的沙沙声。再睁眼时，课桌中央多了道银河——用荧光粉笔绘制的星轨横贯三八线，两端标着L和J。

"越界处罚。"他晃了晃装满萤火虫的玻璃瓶，"没收光源。"萤火在瓶中明明灭灭，映亮他眼底跳动的星子。

林穗忽然抢过粉笔，在星轨中央添了只振翅的雨燕。江逾白的笑声震落梁上积灰："这是作弊。"他蘸取桂花蜜在燕羽描金，"要收利息。"

奶奶的呼唤穿透暮色时，江逾白正用草茎编萤火虫笼。林穗起身碰翻墨水瓶，蓝黑色在银河上晕开夜幕。少年突然拽住她手腕："明天带你去个地方。"

他指尖在染黑的星轨上画圈，墨迹未干处竟显出荧光："子时方向，有我们的..."晚风卷走后半句，唯余心跳在染黑的银河间轰鸣。

四 雨燕的呢喃

秋雨叩击窗棂的午后，林穗在英语时态表上画下第三只雨燕。江逾白的钢笔尖突然悬停在"Future Perfect"上方，墨水滴落，在纸面绽成振翅的飞鸟。

"这里要加时间状语。"他倾身指点时，袖口的松香混着体温漫过来。林穗盯着他腕骨凸起的弧度，发现护腕边缘新绣了圈银线，是连绵的雨燕剪影。

雨丝突然转急，砸在瓦片上奏出琵琶声。江逾白推开木窗，潮湿的风卷着桂花扑上林穗的睫毛。她慌忙闭眼，却感觉温热的指尖拂过眼睑："沾了碎瓣。"

后山的竹林在雨雾中翻涌成海。江逾白忽然用钢笔在玻璃上画坐标系："雨燕迁徙的轨迹。"水汽顺着函数线流淌，他在最高点标上北极星，"它们靠地磁场..."

林穗的指尖按在窗面，在函数线末端画了个问号："那迷途的候鸟呢？"水珠顺着她的指节滑落，正滴在他画的归巢箭头上。

教室门突然被踹开，裹着酒气的黑影踉跄而入。林穗看着江逾白瞬间绷紧的脊背，他手中的钢笔在习题集戳出深洞。醉汉挥舞的汇款单像苍白蝴蝶，扑向少年苍白的脸。

"你爸妈又寄钱..."男人喷着酒沫的狞笑卡在喉间——江逾白攥住他手腕的刹那，钢笔尖抵上跳动的脉搏。林穗看见少年后颈浮起青鳞般的汗珠，雨燕刺绣在颤抖的布料下振翅欲飞。

"滚。"这声低吼惊飞梁上避雨的燕群。醉汉仓皇后退时，江逾白突然抓起书包，却将校服外套罩住窗台的燕巢。冷雨浇透他单薄的白衬衣，布料紧贴腰线，露出暗袋里木刻刀的轮廓。

林穗追到渡口时，暮色正将江水染成铁灰。江逾白立在及膝的河水中，雨滴顺着下颌砸碎水面的倒影。她踩着鹅卵石冲过去，绣花鞋被激流卷走的瞬间，腕间突然传来灼热的桎梏。

"不要命了？"江逾白赤红的眼底翻涌着暴雨，掌心伤口渗出的血丝在雨水中化开。林穗突然踮脚，将桂花糖塞进他紧咬的唇间："最后一颗，甜吗？"

混着铁锈味的甜腻在齿间炸开。江逾白突然拽过她的手腕，在掌心画下复杂坐标："北纬31°12'，东经121°29'。"他的指尖带着战栗的电流，"等我考去上海..."

对岸轮渡的汽笛撕开雨幕。林穗忽然反握住他的手，在坐标旁添了颗星星："那要教我认仙女座。"浸透的校服下，两颗心脏隔着布料共振，频率盖过雨声。

回程的山路亮起零星灯火。江逾白将林穗的脚裹进自己尚干的衬衣下摆，背着她趟过涨水的小溪。少女的呼吸扫过他耳后的月牙疤，哼起走调的《月光奏鸣曲》。他忽然驻足，雨燕木雕从口袋滑落，随着溪流漂向远方。

"喂！你的..."

"让它去报信。"江逾白将她往上托了托，"告诉太平洋的潮汐..."后半句消散在雨声中，唯有林穗腕间的指南针疯狂旋转，最终定格在他心跳的方向。

晒谷场的草垛成了临时避风港。江逾白用体温烘着林穗冰凉的脚趾，拆开被雨水泡皱的单词本。忽明忽暗的手电光里，他用钢笔在"eternity"旁画了交缠的DNA链："这个词要这样记。"

林穗的指尖抚过未干的墨迹："像我们的..."

"像雨燕的迁徙路线。"他忽然用笔尖轻点她鼻头，留下个蓝黑的小点。偷笑的刹那，草垛突然坍塌，两人跌进蓬松的稻梗堆。江逾白的手护住她后脑，发间的桂花簌簌落在彼此唇间。

"闭眼。"他沙哑的嗓音混着稻香，"头发沾了谷壳。"林穗屏息感受他指尖穿梭在发丝间的酥麻，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正在解着最难的物理题。

归家的石阶覆着荧光的苔藓。江逾白突然将校牌塞进林穗掌心："抵押物。"金属牌上还残留着体温，背面用纳米刻着极小的雨燕群。林穗借着月光细看，发现每只燕子翅膀上都刻着"LYB&LS"。

雨停时银河倾泻人间。江逾白站在自家檐下摇晃萤火虫瓶，五百米外的林家阁楼便亮起手电筒的回应。三长两短，是他们在溶洞约定的暗号。当第七次光暗交替时，林穗在窗台发现个防水的铁盒——里面躺着被油纸包裹的钢笔，笔夹上缠着从她发间取下的银铃铛。

五 月光接线员

消毒水的气味在午夜达到峰值，林穗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