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安全通道的台阶上，盯着手机屏幕上23个未接来电。荧光绿的紧急出口标识映在瓷砖上，像条通往异世界的河。

　　"林江燕家属！"护士的呼唤惊碎走廊的寂静。她冲回病房时，奶奶的吊针正回着暗红的血，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蜂鸣。混乱中有人握住她发抖的手，指尖带着夜露的凉。

　　"按住这里。"江逾白的声音像浸了薄荷的绷带，他抓着林穗的手压住奶奶手背的棉球。少年白大褂下的校服领口歪斜，露出锁骨下未愈的擦伤——是上周背她过河时被芦苇划破的。

　　凌晨三点的缴费窗口泛着冷光。林穗攥着皱巴巴的存折，看工作人员第五次推开窗口："还差八千。"她后退时撞进薄荷香味的怀抱，江逾白正将信用卡按在玻璃上："刷这张。"

　　"我不能..."林穗去拦他的手，却被反握住指尖。江逾白的体温透过创可贴传来——那是帮她剥山核桃时划伤贴的。"密码是你生日。"他低头调整护腕，露出腕间用荧光笔写的备忘：LS-1227。

　　天台的风捎来远山的松涛。江逾白变魔术般掏出保温桶，桂花酒酿的甜香驱散了消毒水味。"我改良了配方。"他舀起一勺吹气，热气在两人之间织成雾帘，"加了丹参，促进循环。"

　　林穗含住瓷勺时，瞥见他卫衣兜里露出的斯坦福信封。烫金的校徽刺得眼眶发酸，她突然呛咳起来。江逾白慌忙拍她后背，掌心温度透过单薄病号服："慢点..."

　　"你会去吧？"林穗盯着他领口摇晃的雨燕吊坠，"那个夏校项目。"

　　江逾白突然用勺子敲响保温桶，金属颤音惊飞栖在栏杆的夜莺。"你听，"他指向楼下闪烁的住院部灯牌，"像不像萤火虫矩阵？"

　　林穗顺着他的指尖望去，忽见三号楼窗口次第亮起手电光。光点游走拼成笑脸，最后定格成"加油"的摩斯密码。她突然想起昨夜江逾白消失的两小时，原来是在各楼层分发荧光棒。

　　"其实..."江逾白从背包抽出泛黄的图纸，"这是我设计的病房照明系统。"太阳能萤火虫灯的设计图上，标注着林穗的生日编号，"等专利申请下来..."

　　晚风掀起图纸一角，露出夹层的机票订单。林穗看见目的地被钢笔重重划去，改写成"上海-北京航线"。她鼻尖突然一酸，泪珠砸在太阳能板上，晕开了石墨线。

　　"哭什么。"江逾白用袖口擦她脸颊，布料上的夜光涂料蹭出星痕，"不是说好要教我绣桂花吗？"他解开护腕，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——正是林穗当初系银纽扣的那根。

　　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规律。林穗在奶奶枕边发现个玻璃罐，上百只折纸萤火虫中藏着枚芯片。江逾白倚门轻笑："按这里。"

　　幽蓝的光瀑霎时盈满病房，电子萤火虫沿着呼吸节奏明灭。林穗在光流中看见他们初遇的河岸，每一只振翅的光点都是他编程的思念。当最后一只萤火虫停在她无名指时，江逾白的声音混着电子音响起："这是心跳感应装置。"

　　晨光穿透雾霭时，林穗在陪护床下发现个铁盒。江逾白的字条压在褪色糖纸上：「打开看看。」盒里躺着被肢解的斯坦福offer，每一块碎片都写着不同的化学公式。她在第七片背面找到极小的一行刻痕：LS=Light Source。

　　手机突然震动，江逾白发来张老宅照片。晨雾中的木窗框出心形光斑，他修长的手指正将银纽扣钉在窗纱上。附言写着：「第一个专利费买的防蚊纱窗，喜欢吗？」

　　林穗笑着抹泪，忽然发现窗台多了排玻璃罐。最新那只装着活体萤火虫，标签写着：LC-2046（Lifetime Companion 终身伴侣）。

　　六 秋千与心跳节拍

　　晨露未晞的晒谷场浮着层金雾，林穗踮起脚尖去够悬在苦楝树下的秋千绳。麻绳上的露珠顺着指缝滑落，在她杏色裙摆晕出深色花瓣。第三十六次尝试失败时，身后突然漫来熟悉的松墨香。

　　"物理课代表就这水平？"江逾白的声音裹着晨风的清冽。林穗转身的瞬间，他抬手撑住她头顶的树干，枯叶簌簌落在两人发间。少年未系扣的校服外套被风鼓起，露出内里绣着雨燕的旧T恤。

　　林穗的后背贴上粗糙的树皮，鼻尖距他锁骨下的枫叶胎记仅剩半寸。

　　"要你管..."尾音被突来的失重感截断——江逾白托着她的腰轻松举起，掌心温度穿透薄棉布料。

　　秋千荡起的刹那，南瓜花丛惊起蓝翅蝴蝶。林穗的白球鞋尖掠过紫云英田，看见江逾白倚着稻垛翻看《时间简史》，书页间却夹着她上周遗落的草稿纸——背面画着戴眼镜的卡通雨燕。

　　"喂！"她故意荡得更高，"万有引力定律..."话音未落，麻绳突然发出危险的吱呀声。江逾白箭步冲来，教科书在空中划出抛物线，稳稳垫在即将坠地的林穗身下。

　　"实践出真知。"他单膝跪在翻开的书页间，指腹擦过她手背的擦伤，"现在知道向心力不足的后果了？"林穗盯着他睫毛上沾着的蒲公英绒毛，忽然发现这角度能看见他领口内的银链——串着枚刻满公式的钨钢戒指。

　　蝉鸣突然沸腾。江逾白起身时T恤下摆卷起，露出劲瘦腰线上的旧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