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萤火情书

1

萤火情书 爱玩暗区的小爬菜 1909 2025-03-03 08:26

  

一 夏蝉与河岸

林穗的帆布鞋卡进青石板缝隙时,行李箱的滚轮正碾过一串干枯的桂花瓣。七月的阳光像融化的玻璃浆,把云溪村的土路浇铸成琥珀色。她抬头望着奶奶佝偻的背影,老人蓝布衫后襟被汗水浸出深色的蝶形痕迹。

"穗穗,看路。"奶奶回身拉她,掌心的茧子刮过少女细嫩的手腕。林穗闻到老人身上散发的艾草香,这味道让她想起三个月前——父母在民政局签完字后,母亲行李箱的滚轮也是这样碾过满地紫藤花瓣。

老宅的门环上缠着褪色的红布条,铜锁打开时掉下簌簌的铁锈。林穗盯着门槛上龟裂的"囍"字刻痕,忽然被窜出的黑猫惊得后退半步。野猫绿莹莹的眼睛让她想起父亲离开时,玄关那盏接触不良的感应灯。

"这宅子空了十二年。"奶奶用扫帚扑打檐角的蛛网,惊起一群扑棱棱的灰蛾,"你爸小时候最爱在院里埋玻璃弹珠。"

林穗的指甲掐进掌心。手机在裤袋里震动,母亲的头像在屏幕上闪烁三秒又熄灭。最后那条"妈妈处理好事情就来接你"的短信,在收件箱里躺成褪色的标本。她突然转身往外跑,帆布鞋带扫过门槛上晒干的鼠尾草,扬起细小的紫色尘埃。

蝉鸣像把生锈的锯子,拉扯着林穗的神经。她沿着河岸疯跑,直到绣着紫藤花的裙摆缠上芦苇杆。河水在鹅卵石上流淌的声响很温柔,让她想起六岁那年,父母带她去海洋馆时隔着玻璃抚摸她的白鲸。

歪脖子柳树的阴影里积着经年的青苔。林穗蜷缩在虬结的树根间,眼泪砸在裙摆上晕开深色的花。河水漫过她的绣花鞋尖,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。她摸到颈间挂着的碎屏手机——屏幕裂纹正好割裂了全家福里三个人的笑脸。

石子破空的锐响惊飞芦苇丛里的白鹭。林穗抬头时,泪水让视线扭曲成万花筒。逆光中的少年像被镀了金边的剪影,白衬衫下摆被风吹得贴住腰线,指节保持着抛掷石子的弧度。他的帆布包斜挎在身后,露出半截泛黄的竞赛题集。

"那里青苔滑。"少年的声音带着山泉的清冽。

林穗慌忙抹脸:"谁要跳河了!"她起身时绣花鞋在青苔上打滑,怀里的手机抛物线般飞出。失重感袭来的瞬间,她看见少年骤然收缩的瞳孔,以及他帆布包上绣着的银色桂花。

河水比想象中冷。林穗扑腾着呛进满口腥甜,水草像无数只冰凉的手缠住脚踝。混沌中有人箍住她的腰,薄荷混着墨香的气息冲散鼻腔的灼痛。少年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,心跳声透过湿透的布料传来,快得像暴雨砸在铁皮屋顶。

"抓紧!"他的手臂肌肉绷紧,水珠顺着下颌滴在她锁骨上。林穗在眩晕中抓住他的衣领,听见布料撕裂的脆响。两人浮出水面时,夕阳正把云层烧成熔金,少年的白衬衫透出水光,隐约露出左肩枫叶状的胎记。

河岸的泥地留下两道挣扎的痕迹。江逾白跪坐着咳嗽,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,眼镜链缠在颈间闪着细碎的光。林穗注意到他手背的擦伤正在渗血,混着河水滴在鹅卵石上,像绽开的红梅。

"你家在哪?"他拧着衣角站起来,露出劲瘦的腰线。林穗这才发现他校裤膝盖处打着补丁,针脚细密如群蚁排衙。

“我没有家了”林穗神色暗淡了下去。

“没有家的话,如果信的过的话,先去我家吧”少年明媚的面庞仿佛没有拒绝的余地。

“好。”林穗不知为何点了点头,或许她察觉出了他们或许是一类人。

二 月光晾衣绳

老宅天井漫着艾草熏香,林穗蜷缩在藤编躺椅上,看着晾衣绳上两件校服衣角在穿堂风里缠绵。她的碎花裙和江逾白的白衬衫并排挂着,水珠滴落在青砖上,敲出细密的节拍。

"当心烫。"少年清冽的嗓音混着瓷碗轻叩木桌的脆响。林穗抬头时,正撞见他弯腰放姜茶的动作——湿发垂落的水珠沿着脖颈滑进锁骨,在衬衫领口晕开深色痕迹。

江逾白转身取下眼镜擦拭,镜片在煤油灯光里泛着虹彩。林穗捧着粗陶碗暖手,目光扫过他手背的擦伤:"你的伤..."

"不碍事。"他忽然倾身靠近,带着薄荷的气息抽走她发间的柳叶,"沾了这个。"指尖擦过耳垂的瞬间,林穗的呼吸停滞了,姜茶在喉间烧出酸甜的灼热。

蝉鸣不知何时变成了纺织娘的夜曲。江逾白从樟木箱翻出件月白斜襟衫:"我奶奶的旧衣。"他背过身去,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肩头绣出菱花纹,"放心,晒过三伏天的。"

林穗躲在屏风后更衣时,听见书页翻动的沙沙声。褪色的蓝印花布帘外,江逾白正用钢笔在竞赛题集上批注,笔尖流淌的字迹像列整齐的雁阵。她忽然注意到书架顶端的玻璃罐——数百只萤火虫标本排列成螺旋星系,最旧的那只翅尖泛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特有的琥珀色。

"你收集了多少年?"林穗赤脚踏出屏风,斜襟衫的盘扣松了一颗。江逾白猛然起身,钢笔在稿纸上划出蜿蜒的墨迹:"嗯,每年夏末..."他的喉结滚动着,"就像候鸟迁徙。"

老式座钟敲响七下时,江逾白突然半跪下来。林穗僵在原地,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系好她松开的鞋带。少年后颈的绒毛在月光下泛着淡金,发梢

目录
设置
手机
书架
书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