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琼乱玉,我裹着结冰的袈裟缩在亭角。
湖面漂来几片墨迹未干的纸页,拾起一看,竟是篇字字泣血的《盐铁论》。
朔风卷着雪粒往领口钻,远处传来重物坠冰的闷响。
"救人哟!"卖炭翁的破锣嗓子惊起寒鸦。
我踩着冰面踉跄奔去,蒲扇拍开浮冰。水下青衫书生怀里紧抱砚台,指节冻得像玉簪子。灌下半葫芦烈酒,那苍白面皮才透出血色。
"二十年...整整二十次春闱..."书生盯着冰层下的游鱼喃喃,"当年在富春江边,先生说我的文章定能..."
"定能让金銮殿瓦当结霜?"我扯下他腰间的玉佩掷向冰窟,惊散一池锦鲤,"你爹临终前攥着这枚残玉,说的可是'平安'二字?"
雪粒子突然停了。
书生望着玉佩上"长乐"二字,肩头积雪簌簌而落。远处传来灵隐寺的晨钟,惊破西湖十年寒梦。
清明雨沾湿了雷峰塔的砖缝,我倚着镇妖碑打盹。
塔铃在风里叮咚作响,忽然混进女子幽咽。睁眼瞧见个素衣妇人跪在碑前,发间别着朵将谢的白玉兰。
"求活佛开恩..."她叩首时露出腕上蛇形金钏,"奴家姐姐被法海禅师镇在此处千年..."
我摸出块酥油饼掰碎撒在碑前,看蚂蚁搬着碎屑排成梵文。
塔基裂痕里渗出青雾,渐渐凝成条白蛇虚影。
妇人怀中婴孩突然啼哭,泪珠坠地化作朵朵睡莲。
"当年水漫金山是为情,如今镇在塔底是为劫。"我摘下发间虱子弹向塔尖,"去告诉法海老儿,西湖水干了三次,雷峰塔倒时,记得把紫金钵还给螃蟹。"
暮色里,妇人抱着孩子走向涌金门。
雷峰塔影斜斜压过苏堤,塔铃声中,一缕白光没入保俶塔尖的晚霞。
钱塘潮扑向六和塔那天,我正蹲在闸口数浪头。
有个灰衣妇人直直往怒涛里冲,怀里紧搂着褪色的和合二仙荷包。
潮水打湿她鬓角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