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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我瞥见荷包上绣着"永昌绸缎庄"的字样。
"二十年前的火没烧够?"我扯住她后领拽回堤岸,"王家小姐为个负心汉投江,还要再搭上张绣娘的命?"
妇人浑身发抖,荷包散落出半片焦黑的蜀锦。
浪涛里忽然浮起块船板,上面趴着个琉球商人——正是中秋夜盗宝的倭商,此刻却死死护着个青花瓷罐。
"阿姊..."他吐出咸涩的海水,将瓷罐推上岸,"父亲临终说...要把杭州的观音土...撒在琉球老宅..."
潮声渐息时,张绣娘抱着瓷罐哭软在堤上。
对岸灵隐寺的晚钟荡开暮色,二十年前的桐油火光,终于化作满天星斗。
冬至子夜,灵隐寺古柏覆雪。
我歪在韦陀像前啃狗肉,忽听山门吱呀作响。
王掌柜捧着新塑的檀香观音,身后跟着还俗的书生;素衣妇人牵着孩童,身旁是琉球归来的张绣娘。
"活佛,弟子来供灯。"书生捧着《盐铁论》手稿,"如今在万松书院教书,这书当引以为戒。"
烛火次第亮起,映着观音像慈悲的笑。
殿外忽传来蛇形金钏的叮咚声,月光里,白衣女子牵着个总角小儿盈盈下拜。
雪落无声。
我摸出半块冷透的藕粉桂花糕,看它在大雄宝殿的香火里渐渐回暖。
法会后的第七日,我蹲在葛岭抱朴道院墙头啃枇杷。
道童追打偷吃贡果的野猴,拂尘扫过丹炉时带起火星子。
忽然瞥见山下白堤飘过素白衣袂,腕间蛇形金钏在冬日里泛着青芒。
"娘子留步!"我滚下墙头拦住去路,破蒲扇掀起她遮面的轻纱。
白玉兰的香气扑面而来,却是二十年前雷峰塔下的妇人模样。
她怀中小儿伸手抓我佛珠,瞳仁竟泛着淡金竖纹:"大师父,阿娘说您见过我姨娘..."
话音未落,湖面忽起腥风。
三潭印月石塔嗡嗡震颤,映出条百丈白影在云中翻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