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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风裹着桂花香掠过灵隐寺飞檐,我蹲在大雄宝殿顶上啃着半只烧鸡。
袈裟下摆沾着昨夜醉卧断桥时染的霜露,破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琉璃瓦。
"降龙罗汉又偷供品!"扫地的沙弥跺着脚喊。
我嘻嘻一笑,鸡骨头随手抛向寺院东墙。
只听墙外"哎哟"一声,探出个圆滚滚的脑袋——绸缎庄王掌柜捂着额角,鼻尖还沾着油星。
"活佛慈悲!"他顾不得疼,从袖中掏出锦盒,"倭商出价三千两要买寺里那尊檀香木观音,您看..."
我屈指弹飞他头顶的桂花,蒲扇拍得锦盒叮当响:"檀香木雕的菩萨像,怎经得起东海风浪?倒是王掌柜您库房里的蜀锦,再浸三次桐油就该霉烂喽。"
王掌柜脸色煞白,踉跄后退时撞翻了墙角的竹篓。
金灿灿的龙井新茶泼了满地,混着昨夜雨水泛起奇异青烟。
我抄起酒葫芦灌了一口,看那烟尘里浮出倭商腰间佩刀的寒光。
暮鼓声里,我晃到飞来峰下。
月光把冷泉亭照得雪亮,石桌上赫然摆着半块咬过的藕粉桂花糕。
指尖沾了点碎屑捻开,竟掺着琉球岛特产的赤珊瑚粉——这东西遇水即化,最能蚀穿佛像金漆。
"师父当心!"
小沙弥的惊呼划破夜色。
我醉眼朦胧望去,只见十八罗汉殿檐角挂着个黑影,手里钢爪正勾住观音像的莲花座。
酒葫芦脱手飞出,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,不偏不倚砸在那人后颈。
"好个梁上君子,偷了吴山天风的云雾茶不够,还要请菩萨去东海做客?"我踩着破草鞋转圈,看那倭商瘫在香炉旁抽搐,"王掌柜的蜀锦浸了桐油,烧起来可比钱塘潮水还热闹。"
三更时分,知客僧在倭商行囊里翻出三十斤赤珊瑚粉。
月光漫过观音像慈悲的面容,檀香气里混进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——城东绸缎庄的方向,正腾起滚滚浓烟。
腊月里的断桥铺满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