般的手指抠进伞骨,指节泛白如濒死的鱼肚:"蓝的,那天是蓝伞!"伞面"砰"地弹开,暗红伞布在暮色里舒展,边缘泛着经年累月的焦黄。三十年光阴把鲜红熬成凝固的血色,却浇不灭他眼里的恐惧。
"沈青是谁?"我攥住他颤抖的手腕,闻到雨水浸泡的羊毛衫散发出腐草气息。他瞳孔忽而涣散,哼着断续的船歌:"浪花啊,把谎话卷走吧......"
次日清晨,我带着伞柄照片敲开老邻居的门。张叔的假牙泡在玻璃杯里,咕噜咕噜冒着气泡:"SQ?不就是沈青吗?当年和你爸一个车间的调度员。"他浑浊的眼珠突然活泛起来,压低声音:"那丫头出事前两天,你爸还为她跟主任大吵一架,说调度记录被人篡改了。"
"什么事故?"
"台风天硬要出海检修,结果......"张叔突然剧烈咳嗽,假牙从杯里跳起来,"等等,你爸没告诉你?1993年6月17号,3号航标船撞上暗礁,沈青和大副......"
话音未落,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。父亲蜷缩在楼道里,怀里抱着那把红伞,伞骨深深戳进掌心。血珠顺着皱纹爬行,在青灰的皮肤上开出暗红的花。
深夜,我在父亲床头柜发现褪色的铅笔头。全家福背面有反复涂抹的痕迹,侧着光才能看清被擦去的"对不起"三个字,铅灰渗进相纸纤维,像母亲轮椅上永远擦不净的锈迹。
七天后的台风天
父亲失踪了四个小时。我在防波堤尽头找到他时,他正把红伞往海里扔,浪花卷走伞骨的瞬间,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:"小芮,那天的浪是蓝的,和你裙子一样......"
咸涩的海水灌进我鼻腔。三十年前的暴雨夜,他究竟撑着什么颜色的伞?母亲轮椅扶手上那道陈旧刮痕,形状为何与红伞伞尖惊人相似?
"沈青没死。"我贴在他耳畔说。这句话像把钥匙,"咔嗒"拧开了他锈蚀的记忆闸门。
"她女儿......"父亲喉咙里滚出含混的呜咽,"每年清明往我账户打钱,说要买......"海风吞没了后半句。我摸到他口袋里硬邦邦的汇款单,收款人姓名栏被墨汁涂黑,附言却清晰可辨:"替母亲还债"。
涨潮时分,红伞在浪尖时隐时现,像朵不肯凋谢的虞美人。父亲忽然哼起母亲最爱的闽南语老歌,沙哑的调子混着涛声:"天乌乌要落雨,阿公仔举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