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......"
我这才惊觉,他哼的竟是沈青女儿婚礼上播放的哀乐。
4
核磁共振仪嗡嗡作响,像只巨型蜂巢。父亲在仪器里突然开始背诵航海日志:"西南风6级,浪高3米,能见度不足50米......"医生紧急叫停检查,把我拉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区。
"海马体萎缩到正常人的三分之一,"他指着胶片上灰白的空洞,"但颞叶中部有片异常活跃区——就像有人拿烙铁在废墟上硬生生烫出块完好的记忆。"
我盯着他白大褂上的咖啡渍,形状像极母亲轮椅扶手的锈迹。"会记得什么?"
"可能是创伤性记忆被反复强化。"医生擦拭镜片,"就像......有人逼自己不断重看同一部恐怖片。
阁楼灰尘在斜射的日光里起舞。我掀开霉烂的樟木箱,母亲生前最爱的蓝丝绒发卡下压着台老式DV。显示屏裂了道细纹,像道凝固的泪痕。当我按下播放键,父亲在楼下发出野兽般的嚎叫。
画面抖动着显现:暴雨如注,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疯狂摆动。母亲的声音突然穿透三十年光阴:"老陈,前面有车灯!"镜头剧烈倾斜的瞬间,副驾驶座闪过半张苍白的脸——那人抱着把红伞,伞尖在撞击时戳破车窗,红漆剥落处露出黑色内里。
"这不是真的!"父亲夺过DV砸向墙壁,电池迸出蓝色火花。他跪在地上摸索碎片,手指被割得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:"那天是蓝伞!海浪是蓝的!"
我捡起半截带子,发现末尾有段被电磁干扰的画面:白色轿车坠海前,后视镜里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礁石上拍照。放大那帧画面时,手表表盘的反光隐约拼出"SQ"字样。
深夜,父亲抱着那把红伞蜷在母亲轮椅旁。月光淌过他手背的输液针眼,在地板上蜿蜒成问号形状。"小芮,"他突然开口,声音像台生锈的留声机,"你出生那天也是台风天。"
(七日后)
我带着DV残骸找到市档案馆。1993年6月17日的值班记录显示:当晚有两起交通事故,除父母那辆白色轿车外,3号航标船在五海里外撞上暗礁。监控照片里,船长胸前的工牌赫然写着"沈青"。
"这不可能。"接待员盯着泛黄的值班表,"按记录,沈青当天下午就被调离岗位了。"
回家时父亲正在烧照片。火舌舔舐着沈青的证件照,她眉眼竟与母亲有三分相似。"借调文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