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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上渐渐浮现出暗红纹路,细看竟是无数个指甲盖大小的"囍"字。
"造孽啊......"打更人哆嗦着在胸前画了个歪斜的十字。他年轻时在教堂当过杂役,此刻却连半句祷词都背不全。正要伸手去够铜锣,井底突然传来女子的轻笑。
那笑声裹着湿漉漉的水汽,像条冰冷的蛇顺着脊梁往上爬。王老栓的指尖刚触到铜锣边缘,整面锣突然"嗡"地一声裂成两半。半截红绸从裂缝里钻出来,绸面用金线绣着"永结同心",边角却沾着疑似经血的污渍。
月光陡然变得血红。王老栓惊觉脚下的泥土正在变软,低头看去,青石井台四周不知何时漫出黑红色的液体。这些粘稠的浆液泛着尸臭,裹着细碎的骨渣爬上他的草鞋。当他试图拔腿时,却发现双脚早已陷进沸腾的血泥里。
井水沸腾的声音越来越响。在血月映照下,王老栓看见井底缓缓升起一张惨白的女人脸。湿漉漉的长发像水草般缠住他的脚踝,那张脸上没有五官,只有用金粉画着的新娘花钿。当"她"咧开本该是嘴的位置时,暗红的井水混着蛆虫从裂缝里喷涌而出。
打更人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脖颈的刺痛——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。他恍惚看见十六顶花轿从井底浮出,轿帘上滴落的黑水在月光下凝成"光绪廿三年"的字样。最后一顶轿子的帘缝里,伸出一只戴着翡翠镯子的枯手,腕骨上深深嵌着半枚铜锣碎片。
卯时的鸡鸣撕开夜幕时,早起拾粪的赵老汉在井台边捡到了王老栓的烟袋锅。铜锅里的烟丝还泛着潮气,四周散落着七枚染血的铜钱,正围着井口摆成个歪斜的八卦。而井水不知何时又变得清澈见底,只有水面漂着片残破的红绸,隐约能看出半幅龙凤呈祥的绣样。
太阳升起时,村西头突然炸开张寡妇撕心裂肺的哭嚎。她家土墙外留着串三寸长的泥脚印,窗棂上贴着张褪色的双喜剪纸,而本该在炕上酣睡的春妮,连人带被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第二章 血字婚书
赵德福蹲在井台边抽第三袋旱烟时,日头已经爬过村东的歪脖子柳。这个当了二十年村长的男人此刻像条脱水的老狗,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井口裂缝里渗出的黑水——那水渍正在青石上蜿蜒出诡异的纹路,细看竟像是女子散落的发丝。
"都他娘愣着干啥?给老子把封石撬开!"烟锅重重磕在井沿,火星溅进黑水里发出滋滋怪响。六个后生握着撬棍的手都在发抖,昨夜王老栓碎裂的铜锣还躺在泥地里,半边锣面凝着层黄褐色的油脂。
李二狗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