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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了..."话音未落，槐树枝干突然裂开，暗红的树浆喷了赵德福满头满脸。
当夜子时，守灵的四个后生听见棺材里传来指甲抓挠声。油灯忽明忽暗间，王老栓穿着红绸寿衣坐起身，溃烂的双脚还在滴滴答答淌着黑水。他咧开爬满蛆虫的嘴，从喉管里抠出把沾血的铜钱，一枚接一枚塞进眼眶。
"十八...十八..."尸首翻着筋斗撞开祠堂大门，所过之处留下蜿蜒的血痕。值夜的赵老汉抄起门闩要打，却见那血痕突然扭动起来，在地上拼出个巨大的"囍"字。更瘆人的是血字四周浮现出十七双小脚印，最新那双正朝着村东头铁匠铺延伸——赵德福的独子铁柱今夜正在铺子里守炉。
五更天鸡叫头遍时，早起磨豆腐的孙寡妇看见铁柱在井台边磕头。小伙子的额头已然血肉模糊，脖颈上缠着圈水草，草叶间还缠着几绺湿漉漉的长发。他机械地重复着"娘子恕罪"，十指深深抠进冻土，指甲盖全数外翻，指缝里塞满井底的青苔。
赵德福带着族老赶到时，铁柱突然暴起掐住亲爹的喉咙。年轻人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，嘴角咧到耳根，露出满口鲨鱼般的尖牙："爹，秀娘姑姑说花轿还缺十六个抬轿的..."他喉间咕噜作响，突然呕出大团纠缠的黑发，发丝间缠着半枚翡翠耳坠——正是当年林秀娘被沉井时戴的陪葬。
祠堂钟声突然自鸣。众人抬头望去，梁上不知何时悬满了滴血的红绸。绸布无风自动，缓缓垂下十七条白绫，每条都系着个湿透的绣花鞋。在第十七双鞋面上，金线绣的并蒂莲芯里，隐约可见"春妮"两个小字。
第三章 井下冥宅
陈文远抓着井绳下滑时，麻绳突然渗出冰凉的黏液。这位留过洋的村学先生此刻无比后悔接下探井的差事，但当他抬头望见井口那一圈惨白的天光时，恍惚看见十七张模糊的人脸正贴着井沿窥视。
井壁的潮湿超出想象。青苔下覆盖的并非砖石，而是某种类似动物内脏的柔软物质。陈文远的布鞋刚蹭过井壁，立刻沾上暗绿色的粘液，散发出腐坏的艾草气味。更诡异的是这些苔藓间星星点点的白斑——凑近细看竟是上百颗完整的人牙，齿缝里还卡着疑似指甲的碎屑。
"陈先生，见底了么？"井口传来赵德福沙哑的喊声，在井洞中激起层层回音。陈文远刚要应答，火把突然"噗"地爆出团绿焰。借着幽光，他看见水面下浮沉着密密麻麻的黑影，形状像是蜷缩的胎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