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日……

然而，末日就这样突然降临了。

半夜里一声巨响，然后一阵地动山摇。

我吓得惊醒过来，忙跳出睡袋。

毛孩子们瑟瑟发抖地聚在我周围，我伸手拥住它们，把睡袋罩在我们头顶。

大家紧靠在一起，耳边都是彼此急促的呼吸声。

我脑中想象着外面世界的模样，祈祷着这个可以抵抗八级地震的设施能扛过去……

「麻麻，别怕，」脸颊传来热乎乎的触感，是福宝伸出舌头舔了舔我。

「福宝永远跟麻麻一起！」

「还有我。」

贝果的舌头刺刺的，我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。

「麻麻不怕，喳喳给麻麻刷火箭。」

两个大头也挨过来，「别忘了哈奇兄弟，我们个子大，可以给麻麻挡石头。」

「呜……」

我忍不住哭出了声，紧紧搂住毛孩子们，唱起跑调的歌：

「不怕不怕啦，」

「勇气当棉被，」

「夜晚再黑我就当看不见」

「太阳一定就快出现……」

突然一阵剧烈摇动，

我眼前一黑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……

10.

眼前的一切像隔着舷窗，模糊不清。

一束光落下，我的毛孩子们正跟着光束离开。

我叫它们，根本发不出声音，我拼命挥手，它们却看不见。

我深深吸了一口气，挥舞的双手像突然抓住了实质，使劲往两边一撕。

「醒啦！」

「麻麻醒啦！」

我颤抖着睁眼，一张张毛绒绒的脸挤满了我的视线。

是我的毛孩子们！

我一把抱住它们，温暖的体温唤回了我的神志。

「你们都好吧？」

「麻麻，汪很好，毛绒绒都好，」

「就是麻麻睡了好久。」

福宝额头的白豆豆皱在了一起。

「让大家担心了，麻麻没事了。」

想起跟它们分离的梦境，心里一阵后怕。

我试着起身活动手脚，都是完好的，只有一些轻微的擦伤。

我点起蜡烛看了看四周，地上散落着小碎石，洞室没有损坏，物资也没有遭到破坏，真不愧是能扛氢弹的堡垒。

毛孩子们跟着我视察，唯独哈奇没动，灰蓝的毛上有一块深色污渍。

我忙走过去凑近检查，是血。

「哈奇，你受伤了！」

福宝衔来碘伏递给我，「地震的时候有一块大石头掉下来，就要砸到麻麻，是哈奇挡住了。」

我赶紧给哈奇消毒，「傻哈奇，你还真给我挡石头啊。」

「出来混的，汪说一不二……」

「嘶，麻麻轻点，汪痛！」

处理好哈奇的伤，我翻出仔细保管的手机想看看外面的消息。

之前为了节约电我提前关了机。

不过有电也没用，什么信号都没有。

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，现在是个什么样子。

我必须要出去看看。

地震时落下的石块把通道堵住了，我暗自庆幸当初选了地下三层的洞室。

就算是这样，哈奇都还是受了伤，要是在上面，后果不敢想象。

我们花了几天才把出口清理出来，我打开锁推开铁门的时候，骤然灌入的冷空气让我浑身一颤。

气温起码比我们来的时候低了十几度。

我赶紧关上门，把盖革计数器放在门缝边测试。

每小时0.07微西弗，还好。

看来这大灾跟核武没什么关系，外面虽然冷，暂时还冷不死人。

我套上厚厚的羽绒冲锋衣，跟毛孩子们一起走出了地堡。

11.

灰色的雪片在空中旋舞，暗紫色的天空中诡异地浮动着红光，不时有电弧扭动着划过天际。

还有比这更像末日的末日吗？

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
入口不远处，树木倒了一大片，看来是有巨石从山上滚落，还好没有砸坏我们的大门。

我拿着手机四处走，却搜寻不到一丝信号。

看来这个大灾比我想象的更严重。

厚厚的灰尘遮蔽了天空，根本看不见太阳，才短短几天就已经冷成这样，接下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冷，这样看来我们储存的物资远远不够。

各种情况都指向最坏的结果，我要做的是尽量延缓我和毛孩子的生命。

所以，我必须下山一趟，搜集物资。

返回地堡，我跟毛孩子们讲了我的计划。

它们一开始是反对，后来哈奇悄悄举起了爪。

「我陪麻麻去吧，我跟阿斯吃得最多……」

「不管麻麻去哪里，我都要一起！」

福宝一脸正气地挨着我。

「还是一起吧，」贝果严肃地发出夹子音，「喵多力量大。」

「那我们就去最近的景区大门，那里有小超市，应该可以搜集到物资，如果遇到幸存者还可以顺便打听消息。」

「行动！」

可惜从地堡内部已经没法走到景区大门口，地震掉落的石头堵塞了通道。

我们只有从进来的隐蔽入口出去，再从外面公路走到景区大门。

一路上的景象已经物是人非。

到处是倒塌的树木和石块，公路上也有大型落石。

我们沿着公路往前走，刚拐过一个弯就看见一股浓烈的烟柱直冲天际。

不好的预感在我心里浮现，不觉加快了脚步。

幸运的是轻卡居然躲过了落石，好端端地停在那个空旷地。

我们欢呼着跑过去，我开门上车从手套箱里摸出了钥匙。

成功点火。

发动机的轰鸣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。

我顿时又有了力气，文明还没有被完全摧毁。

打开暖风，毛孩子们发出舒服的呜呜声，这一路它们也走累了。

「出发，我们去看看景区有什么好东西！」

「喔喔~」

我真是个乌鸦嘴！

那根让我不安的烟柱果然是从景区大门方向升起的。

等我们到达时，超市已经被烧成一堆废墟了。

毛孩子们先我一步下车查看。

我走到废墟旁，想翻捡点什么，福宝咬住我的衣角用力往后拉。

「怎么了？」

「麻麻，走吧，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。」

蹲在我肩头的贝果黯然垂眼。

「两脚兽都烧焦了。」

不期然瞟到废墟里焦黑的人型物体，我胃里一阵翻涌，冲到一旁干呕。

这是几天前才见过的景区工作人员，现在已经变成焦炭……

如果没有毛孩子，此刻的我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。

不能再想了，我要赶紧下山去，争取多搜集点物资。

12.

路过城外一个垃圾场时，我依稀看到垃圾山上有两个黑影。

很可能是幸存者！

我把车停在远处，正准备带毛孩子们过去，福宝又拦住我。

它的被毛根根竖起，眼中满是警惕。

「麻麻，你不去 ，福宝去。」

「是不是有危险？福宝你也别去。」

阿斯带着哈奇走过来，「麻麻先回车上，汪们跟福宝一起，如果有危险汪跑得比麻麻快。」

空气中的灰尘使得能见度很低，我只能看到它们的轮廓。

不一会，五个身影朝我们走来，其中两个特别的大。

「麻麻，麻麻，快来看汪新收的小弟！」

福宝咧开嘴跑得四脚撒欢。

小弟？

它看起来比阿斯还大两圈好不好！

等看清楚后吓得我一趔趄，手脚发软地往车上爬。

「麻麻，别怕，」福宝咬住我的裤脚，转头说道：「这是我麻麻，人可好了！」

「麻麻好！」

这声音听起来粗，实则奶声奶气。

我一听就爬不动了，鼓足勇气扭头。

两只胖乎乎毛绒绒的黑熊蹲在地上，不停搓着手手，眼睛不停左看右看。

实在太可爱了！

我试着问了句：「你们是真熊？」

「嗯嗯嗯！」

熊熊用力点头。

「粑粑麻麻为了救熊熊，被坏石头砸死了，呜……」

「熊熊好饿，没有东西吃。」

哈奇伸出爪子揉了揉眼，「太惨了！呜哇~」

我从背包里摸出两个面包递给熊熊，它们迟疑了一下，随即用爪子抱住狼吞虎咽起来。

「你们两兄弟就跟我走吧，有我们吃的就有你们一口，」

「我给你们取个名字，叫熊大熊二如何？」

熊兄弟抬起脏兮兮的脸，小眼睛闪闪发光。

我们这队伍是越来越庞大了，可物资还没影。

越往城里开，心里越凉凉。

桥断了，路塌了，房子都倒了。

到处是烟与火，就是没见着一个活人。

这小城虽不大，几十万人总有的吧，如果都死了，这世界还剩下多少人？

一路行来，就没有一栋完好的房子，目光所及全是破碎的砖石。

这是几级地震才能造成的破坏啊。

突然，贝果伸出爪子搭在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上。

「麻麻，停。」

「怎么了？贝果。」

贝果不停转动耳朵，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。

接着福宝和哈奇兄弟也激动起来。

有情况！

我打开车门，贝果一个箭步窜了出去，狗狗们紧随其后。

它们跑到一堆废墟上，不停到处嗅。

看样子下面还有活人！

我跑过去，踩上砖石时放轻了脚步，怕引起二次塌陷。

四周很安静，除了雪花落地的「簌簌」声，还有……

哭声！

是婴儿！

毛孩子们发出「呜呜」的声音，着急地定位。

终于，福宝挥动爪子刨开砖石，哈奇和阿斯也用嘴咬起砖块丢到一边。

随着洞口扩大，婴儿的哭声清晰地传了出来，只是时断时续，没什么力气。

「大家小心一点，千万别伤到孩子。」

我搬着砖石，嘱咐毛孩子们。

好不容易清空了上面的石块，一大块预制板出现在我们面前。

一贯冷静的贝果声音里透出焦急，「我能肯定，孩子就在这下面。」

哈奇抬起圆圆的爪子左看右看。

「汪抬不动啊！」

13.

「等一下！」

福宝转身往车后跑去，轻快地咬开货箱门。

「熊大熊二，该你们出场了！」

对啊！我怎么忘了这兄弟俩。

熊熊们四脚翻飞地跑来，一边一个站到洞口边，伸出前爪牢牢抓住预制板边缘。

「听汪数数，」福宝充当指挥。

「1、2、3！」

我搭在板上的手还没使劲，就听到「轰」的一声，远处腾起一片烟雾。

板子飞走了！

底下的情形让我们叹息……

一个被灰土覆盖的女人蜷着身体，拱卫着怀中的婴儿，孩子还在啼哭，女人却已没了气息。

我在裤腿上擦了擦手，俯身想抱起婴儿，却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