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藏在D盘的漫画手稿。
颜若夕的脚趾勾着摇摇欲坠的高跟鞋:"某个傻瓜把开机密码设成海绵宝宝生日。"她突然转过脸,睫毛上沾着辣椒油碎屑:"要不试试?"
晨光刺破云层时,章原才意识到她说的不是方案。颜若夕的耳钉在曙光中熔成金水,身后冷却塔喷出的白雾幻化成卡通水母形状。他伸手摘掉她发间的小熊饼干包装纸:"试什么?"
"试用期男友。"颜若夕把冰可乐贴在他烫红的耳垂,"月薪三千八,包麻辣烫。"她的智能手表弹出心率过载提醒,这次两个数值同时在狂飙。
章原摸到睡袍口袋里硬物——是那只海绵宝宝玩偶,蓝丝线眼睛在朝阳下泛着温柔的光。当城市苏醒的喧嚣漫上天台时,他听见自己说:"那得加份鱼丸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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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原握着二手房钥匙的手止不住地微微发抖,那防盗门开合之际,刮擦地砖发出的声响,尖锐又刺耳,仿佛一把钝刀正缓缓划过后槽牙,令人浑身难受。颜若夕脚踩细高跟,身姿优雅地跨过门槛,可下一秒,鞋跟却猛地卡在了地砖的接缝里,她一个踉跄,差点摔倒 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…… 老破小?” 她缓缓摘下墨镜,在正午那炽热的阳光下,睫毛膏渐渐晕染开来,竟有种别样的小烟熏效果。眼前这八十多平的空间里,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陈年樟脑味,主卧飘窗上,还牢牢粘着前业主孙子贴的奥特曼贴纸,显得格格不入。
章原赶忙摸出湿巾,蹲下身去擦拭她的鞋跟,嘴里还念叨着:“这可是学区房,又在地铁口,十年房龄不算……” 话还没说完,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。他掏出一看,屏幕上跳动着东北老家的区号,他认得,这是村口小卖部的公用电话。
“原啊,你爹栽苞米地里了!” 姑父那焦急的喊声从手机里传出,震得手机都微微发颤,“大夫说脑瓜子里的血管跟晒蔫的茄子秧似的……”
颜若夕看着丈夫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,下意识地,她的高跟鞋尖轻轻碾碎了墙角的蛛网。
三个月后,这二手房终于改装成了婚房。可当她在长途汽车站,看见两个印着 “秋林红肠” 的蛇皮袋里,竟钻出几只鸡头时,她才真切地体会到,什么叫做命运的连锁反应。
章母穿着那件碎花棉袄,活像一朵艳丽的移动牡丹,正费力地把五个腌菜坛子往行李车上垒。“这闺女比视频里还俊呐!” 她那汗湿的巴掌热情地拍在颜若夕肩上,颜若夕身上的羊绒大衣,瞬间就印出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山印。
婚房玄关处,智能感应灯被章父的烟袋锅敲得像发了癫痫一般,频闪个不停。章母则在一旁,认真地抻平沙发防尘罩上的褶子,可突然,她一把掀开抱枕 —— 两个月前章原偷偷藏在这儿的计生用品锡箔纸,此刻在夕阳的余晖下,泛着可疑的银光。
“妈!” 章原吓得差点被酸菜缸绊倒,连忙解释道,“这是…… 巧克力糖纸。”
颜若夕站在浴室门口,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莫兰迪灰浴巾,竟被换成了大红鸳鸯戏水图,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进了掌心。这一刻,她无比怀念提案会上,自己舌战群儒时的那份纯粹与畅快。
夜幕悄然降临,原本温馨的婚房,此刻却摇身一变,成了东北民俗展览馆。腿脚还不太利索的章父,正在阳台用装修废料搭鸡窝,五只芦花鸡雄赳赳气昂昂地在一旁巡视着自己的 “领地”;章母则哼着《摇篮曲》,给双人床铺上新弹的棉花被,被面上 “早生贵子” 的刺绣针脚,比她眼角的皱纹还要细密。
“这窗帘透光,妈给你换了。” 章母一边说着,一边抖开六米长的牡丹印花布,而颜若夕那套从意大利进口的亚麻窗帘,静静地躺在杂物堆里,无人问津。
“厕所怎么冲水?” 章父的烟灰不小心落在智能马桶圈上,只听 “滋滋” 一声,陶瓷釉面立刻烫出了一个褐色的斑痕。颜若夕盯着控制面板上不停闪烁的故障灯,太阳穴突突直跳,耐心解释道:“爸,那个是自动感应……”
章母举着马桶搋子急匆匆地冲了进来:“可不敢用这洋玩意!你王婶她侄女婿公司的张总,就是坐这种带电的马桶中风……” 章原听到动静,举着扳手从厨房匆匆跑来,拖鞋上还粘着一片鸡毛,显得十分狼狈。
章原抱着凉席,本想在书房打个地铺,可却发现书房飘窗上摆满了酸菜缸。午夜时分,手机突然响起特别提示音,是颜若夕发来的邮件,字里行间永远带着她那杀伐决断的力度:“明早七点部门例会,把 Q3 投放方案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