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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半年的家教费给他买的礼物。
"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五年。"他的指腹摩挲着墓碑上我的照片,尾戒在花岗岩上刮出细微的响动。我蜷缩在墓碑后面,看着他西装后襟的褶皱,那是昨夜伏案工作时留下的痕迹。
五年来我早已习惯这样的时差。当他在纽约的凌晨三点灌下第四杯黑咖啡,我正看着墓园第十三次月圆;当他飞机舷窗外的云海翻涌,我的指尖正穿过他留在办公室的钢笔,上面还刻着"SY&XY"的缩写。
此刻他忽然解开袖扣,露出腕间暗红色的疤痕。我的灵魂突然剧烈震颤,那是五年前分手那夜,他在浴室打碎镜子时留下的伤口。当时我蜷缩在门外哭到窒息,却不知道这道伤痕会像年轮般刻进他的骨血。
"为什么要骗我?"他对着墓碑轻笑,眼底浮动着破碎的光,"林叙白都告诉我了,你这个...笨蛋。"
最后两个字裹着血沫从喉间滚出来,砸在满地桔梗花瓣上。我想去触碰他颤抖的指尖,灵魂却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撕扯。再睁眼时已经站在他公司的落地窗前,看着他被众人簇拥着走进会议室。
这是灵魂最残忍的馈赠——每当他的情绪产生裂痕,我就会穿越到十二小时前的时空。此刻他正在听项目汇报,冷白灯光下侧脸如同冰雕,无名指上的戒圈在激光笔红光中时隐时现。
"沈总,这是收购老城区的企划案。"穿香奈儿套装的秘书递上文件,发梢扫过他手背。我认出她耳垂上的樱花耳钉,和星航锁在保险柜里的那对是同一款。二十岁那年在夜市,我们蹲在摊位前挑了整整两个小时。
会议桌突然传来闷响。沈星航把企划书摔在桌上,钢笔在"樱花福利院旧址改造计划"那行字上划出血红的叉。"这个项目永久搁置。"他扯松领带起身,喉结上的痣在阴影里跳动,那是被我咬过无数次的地方。
我跟着他飘进总裁办公室,看着他打开最底层的抽屉。铁盒里装着褪色的电影票根,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看《情书》的凭证;还有半块融化变形的巧克力,分手前夜我偷偷塞进他大衣口袋的。
他突然剧烈咳嗽,指缝间渗出血丝。我扑过去想按呼叫铃,手掌却穿过他的身体。在他抬头望向虚空的那瞬间,我分明看见他瞳孔里映出我的轮廓。
"阿萦?"他对着空气伸出手,我疯了一样把灵魂撕成碎片往他指尖凑。可是下一秒他就苦笑着摇头,咽下两片止疼药,继续批阅堆积如山的文件。
夜幕降临时下起冷雨。我看着他走进地下车库,忽然被熟悉的柑橘香击中——后视镜上挂着的香薰,是当年我化疗时总摆在病房的款式。黑色宾利碾过潮湿的落叶,朝着城北的筒子楼驶去。
那是我们第一个家。四十六平的老房子,墙纸上还留着测量身高的铅笔印。此刻他站在生锈的防盗门前,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,对门阿婆的惊呼刺破走廊:"小沈?真是你?阿萦她..."
"她结婚了。"星航平静地打断,指节捏得发白,"移民去了澳洲。"我看着他西装肩头洇开的雨渍,突然想起二十三岁生日那夜,我们挤在漏雨的屋檐下分食泡面,他把我冻僵的脚揣进怀里取暖。
房间里积满灰尘。他打开衣柜,我们的毛衣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挂在衣架上。梳妆台抽屉里躺着没拆封的婚检报告,封存着我确诊那天的暴雨。
突然有手机铃声炸响。林叙白的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:"她最后的日子...一直在喊你的名字..."沈星航的额头抵着衣柜门,我看着他后背的布料慢慢晕开深色痕迹,像那年淋雨后发烧,我给他敷的退热贴。
我想为他擦眼泪,灵魂却开始透明化。这是接近黎明的征兆,每到日出时分我的意识就会涣散。在彻底消失前,我看见他撕开床头柜后的墙纸,露出我们用钢笔画的樱花树。树下两个小人牵着手,对话框里写着"要永远在一起"。
晨光穿透我身体时,他正把脸埋进我生前最常穿的毛衣。五年来我第一次感受到温度,却是通过他落在衣料上的滚烫的泪。
第三章:回声
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