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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樱花残梦
我的指尖触碰到医院走廊的玻璃时,雨水正穿透我的身体落在瓷砖上。这具透明的躯体在积水里投不出倒影,就像五年前那个暴雨夜,我在急救室的心电图归于平直时,连眼泪都成了奢侈。
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,我望着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门。五年前我就是在那里,攥着诊断书看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碎成苍白的雪。现在那些光斑依然在跳跃,只是再也不会灼痛我的皮肤。
"温言,二十八床要换药了。"护士站传来熟悉的声音,我下意识转身,实习护士推着治疗车直直穿过我的身体。金属轮子碾过我的脚踝,没有疼痛,只有一阵细微的电流般的战栗。
我飘向三楼的肿瘤科病房,淡蓝色窗帘被风吹得鼓胀如帆。7号床的老先生又在咳嗽,他床头的茉莉开得正好,花瓣上凝结的水珠像极了那日沈星航眼底的泪。
记忆突然变得锋利。五年前的暮春,星航捧着刚烤好的栗子蛋糕推开病房门,他白大褂的下摆沾着雨水的痕迹。那时化疗已经让我掉光了头发,可他看着我的眼神依然温柔得能融化三月的冰凌。
"今天有好好吃饭吗?"他把蛋糕放在床头柜上,手指拂过我手背的留置针。我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消毒水和柑橘香的味道,那是医院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里,我最喜欢的橘子汽水的香气。
我猛地蜷缩在病房角落,灵魂状态的躯体竟然也会颤抖。窗外樱花被雨水打落,粉白的花瓣粘在玻璃上,像极了当年孤儿院后山那片樱花林。十二岁的星航踮着脚替我摘最高处的花枝,细碎的花雨落在他打着补丁的衣领上。
"等我们长大,要在这里建个玻璃花房。"少年把樱花别在我耳边,指尖沾着晨露的凉,"这样就算下雨,阿萦也不会被淋湿了。"
那时的誓言还带着露水的清甜,如今却成了扎在灵魂里的玻璃渣。我飘到窗前,看着雨幕中朦胧的城市轮廓。远处商业区的LED屏正在播放财经新闻,沈星航冷峻的侧脸在雨水中明明灭灭。
五年前亲手推开他的那个雨天,咖啡厅的玻璃窗上也流淌着这样的水痕。我盯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,拿铁的热气氤氲了林学长的金丝眼镜。当星航推门而入的瞬间,我迅速抓住林叙白的手按在自己腰间。
"好久不见。"我扬起精心练习过的妩媚笑容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星航的黑发被雨水打湿,白衬衫下清瘦的肩胛骨微微发抖,像被暴雨淋湿的雏鸟。
玻璃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。我看见他手中的牛皮纸袋滑落在地,刚出炉的栗子蛋糕滚出来,在瓷砖上摔成一滩褐色的泥。那是他凌晨四点就起来烤的,因为我说想吃小时候的味道。
此刻我的灵魂穿过雨幕,停驻在咖啡厅的橱窗外。五年前的我和林叙白在暖黄灯光下相拥,而窗外的星航跪在雨地里,徒劳地拼凑着破碎的蛋糕。他的手指被瓷片割破,鲜血混着雨水在蛋糕胚上晕开,像雪地里凋零的梅花。
"阿萦..."灵魂状态的呜咽消散在雨声里。我透明的指尖穿过他颤抖的肩胛,触到的只有冰凉的雨水。那天之后他再也没叫过我的名字,直到三天后的分手时刻,他在玄关处最后回头看我,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寒霜。
此刻的雨突然变得滚烫。我望着商业区大屏上西装革履的沈星航,他正在接受记者采访,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在镜头下泛着冷光。五年前那个会为我摘樱花的少年,终于成了金融杂志封面上不苟言笑的沈总。
雨滴穿过我的身体砸在地面,溅起的水花中浮现出墓园青灰色的轮廓。我生前亲自挑选的墓碑旁,野蔷薇开得正好。不知何时起,总有人定期来更换新鲜的桔梗花,那些淡紫色的花瓣上永远沾着晨露,像永远流不尽的眼泪。
第二章:时差
我数着墓园石阶上的青苔生长了五十六次,终于等到他的皮鞋碾碎深秋的霜。
沈星航的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,银灰色西装裹着凛冽的寒气。他弯腰放下桔梗花束时,领带夹上的碎钻刺痛我的眼睛——那是我二十岁生日那年,用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