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漫进电梯,想起那些蹲在青石板路尽头的清晨,保温袋里装着托场务姐姐代购的润喉茶,护手霜外壳上特意贴的防过敏标签。
"你怎么知道的?"我盯着他随呼吸起伏的肩胛骨,尼子大衣下的脊梁像张拉满的弓。
CT机运转的嗡鸣声里,他的声音轻得像幻觉:"有次吊威亚擦伤手背,你在铝管上画了只打瞌睡的兔子。"指腹突然抚上我虎口处的墨痕,"这个纹身,是在提醒自己永远别睡着吗?"
X光机的蓝光扫过我们交叠的指尖。我望着他映在金属门上的轮廓,想起毕业论文扉页写的话:当我们凝视深渊时,星光会从裂缝里渗进来。
"是提醒自己别变成刺猬。"我轻轻抽回手,却被他反手扣住。他无名指上还沾着道具组用的仿古铜粉,在皮肤上擦出淡金色的痕迹。
走廊忽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,执行导演举着通告单破门而入:"沉舟!爆破组那边的道具估摸着是用不了了."声音戛然而止。顾沉舟的手仍停在我后颈,他指尖的温度让我想起老式显像管电视机,那种持续发热的、令人心安的微颤。
"改成文戏。"他转头时,额角的纱布擦过我嘴唇,"按林编剧昨天改的第七稿拍。"
窗外泛起蟹壳青时,我摸到他大衣口袋里融化的巧克力。锡纸剥开的脆响中,他忽然说:"那个总让你买花的后援会长,去年因为诈骗判了八年。"榛子碎的苦香在舌尖漫开时,晨光正爬上他颤动的睫毛,"林小满,你的喜欢...从来都太安静了。"
心电监护仪的波纹在墙上投出跳动的影子。我数着他睫毛在晨曦中的颤动次数,直到早班护士推着药车碾碎一室寂静。他的手终于松开,体温却留在腕间,像枚看不见的印章。
化妆镜的环形灯将晨雾烤成蜜色,我蘸着遮瑕膏涂抹他眉骨的淤青。顾沉舟闭着眼,喉结随着棉签移动轻轻滚动,保温杯里蒸腾的陈皮香气在镜面蒙上水雾。
"林老师的手指在抖。"他突然开口,呼吸搅动浮尘。我瞥见镜中他上扬的嘴角,昨夜急诊室的消毒水味突然漫回鼻腔,混着他戏服上残留的硝烟气息。
场务叩门声解救了我的窘迫。顾沉舟起身时,仿制警徽擦过我手背,金属凉意让我想起他锁在房车里的拍立得相框——今早我去送新改的剧本,发现那张2013年的照片被嵌进胡桃木相框,玻璃内侧凝着未干的水痕。
外景地飘着冰晶般的冻雨。我裹紧驼色围巾,看他在爆破废墟里抱起饰演孤儿的小演员。监视器里,他右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那道月牙形伤疤在特写镜头下宛如银色鱼钩。
"卡!"导演的喊声惊飞电线上的麻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