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美院天才与建筑系学霸的十年修复

  就坐在第三排阴影里。舞台追光灯扫过他膝头的速写本,铅笔在纸上游走如银鱼。林栀颤抖的指尖被放大在幕布上,渔灯玻璃罩里跃动的不是烛火,是她从夜校课本撕下的结构图碎片。

  中场休息时,A角突然捂着胃部蜷缩。林栀被推进追光下,粗布衣还沾着弟弟昨夜咳出的药渍。她忘了词,只死死攥住渔灯,任冷汗将鬓角烫伤疤泡得发亮。台下哄笑潮水般退去时,她听见铅笔折断的脆响——江渡的速写本上,她痉挛的指关节被画成风雨中的吊脚楼撑柱。

  月光从礼堂穹顶的破洞漏进来。林栀缩在道具船里卸妆,发现船板夹缝塞着管消炎软膏。铝皮上刻着极小的营造术语:“侧脚”,那是宋式建筑为抵御风雨设计的微妙倾角。

  回程时抄了近路。江渡的影子始终隔着三块青石板跟在后面,直到林家院墙上的“拆”字映入眼帘。林栀突然转身,将渔灯举过墙头——衰败的紫藤架下,月光正将那个血红的“拆”字洗成淡粉色,像她手臂上渐渐化开的淤青。

  阁楼灯彻夜未熄。江渡在重裱被踩烂的老宅图,画心补了块乾隆年的库绢。林栀在窗下糊火柴盒,听见头顶传来极轻的锤击声,仿佛在给古画上的裂璺钉命纸。晨光初露时,她发现门槛缝里塞着张速写:昨夜她举灯照向“拆”字的侧影,被画成《营造法式》里的“举折之制”,每一道衣褶都标注着倾角与承重。

  卖豆浆的梆子响了。林栀掀开灶上蒸笼,水汽模糊了窗上残存的“拆”字。江渡的画箱从阁楼垂下来,箱角钉着朵新鲜的栀子,露水顺着叶脉滚落,在满地碎砖上砸出细小的银河。

  5.潮汛断章

  松节油是从画室门缝漫出来的。

  林栀捧着裱糊用的糨糊盆走到美院西楼时,正看见满地碎玻璃碴在暮色里发亮。江渡惯用的钴蓝颜料管被踩成褶皱的肠,蜷在《溪山行旅图》复制品残片上,像条中毒的蛇。

  画室深处传来瓷器碎裂声。林栀贴着阴湿的墙根挪步,听见男人低吼如闷雷:“金融硕士保送名额比不过这些破纸?”透过裂开的门缝,她看见江渡父亲的手杖正碾过一幅未干的写生——杖头镶的翡翠貔貅陷进画布,把古镇晨雾搅成浑浊的旋涡。

  江渡突然抓起整沓画稿。生宣撕裂的声响让林栀想起清明焚纸钱,那些凤凰古城的水彩碎片雪片般落下来,有几片沾着“林氏宗祠”的斗拱线稿,是她上个月趴在老宅梁上测绘的。

  子夜钟声荡过三重门。林栀蹲在画室地板上拼凑残片,月光将她的影子拉成细长的糨糊刷。松节油混着血渍在指间发黏——有片碎玻璃划破了她的虎口,血珠滴在宣纸上,正巧染红了被涂改的屋檐阴影。

  她忽然屏住呼吸。

  在数十张叠压的线稿间,隐约显出个油纸伞的轮廓。伞骨走向暗合《营造法式》的“举折之制”,伞面皱褶里藏着极小的铅笔字:“戊戌年梅雨期,西厢房漏雨轨迹。”伞柄处洇着两团墨渍,稍大的那团晕成林栀耳后的蝶形疤,小的则像江渡后颈的骨凸。

  梆子敲过三更时,拼图显了形。伞下两个米粒大的人影正在斗拱间行走,衣袂交缠处标着蝇头小楷:“荷载:自重及风压。”林栀的眼泪砸在“压”字上,把承重系数化成了墨色的虹。

  拆迁告示是寒露那天贴上的。林家院墙的“拆”字用红漆复描了三遍,艳得像新嫁娘盖头下的血唾沫。林栀彻夜徘徊在镇口香樟树下

目录
设置
手机
书架
书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