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满刚要开口，就看见他另一只手里攥着那支樱花铅笔，金属笔夹在雨幕中泛着微光。

数学课代表把月考卷发下来时，林小满正用橡皮擦拭着桌角不知谁刻的涂鸦。橡皮屑簌簌落在顾明川的球鞋上，他蜷起长腿往过道挪了半寸，笔尖悬在59分的卷面上迟迟没有落下。

"这里。"林小满把草稿本推过去，用红笔圈住一道错题，"辅助线应该从D点延伸到AC边。"她的手腕随着讲解轻轻晃动，红绳铃铛在晨光里划出细碎的金线。

顾明川忽然按住她正在演算的右手，掌心的薄茧蹭过她手背微凸的血管："用正弦定理是不是更快？"他倾身靠近时，林小满闻到他校服领口残留的消毒水味，像是从医院走廊带来的晨露。

后门传来玻璃瓶坠地的脆响。周晓薇站在垃圾桶旁，新买的柠檬茶在瓷砖上洇开琥珀色的水渍。她今天特意换了雾霾蓝的美甲，此刻正死死抠着塑料瓶身："小满，能陪我去趟医务室吗？我有点头晕。"

校医拉上隔帘的瞬间，林小满看见周晓薇从书包夹层摸出粉饼补妆。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，她忽然想起昨天顾明川蹲在树下喂流浪猫的样子。少年修长的手指挠着橘猫的下巴，阳光漏过指缝在他睫毛上跳舞，那画面像被按了暂停键的胶片电影。

"你喜欢他对吧？"周晓薇突然开口，口红蹭到了虎牙，"从上周三他帮你搬作业本开始？"她转动着手腕上的潘多拉手链，银饰碰撞的声音让消毒水味更刺鼻了。

体育课热身跑时，林小满的鞋带散了三次。顾明川跑在她斜后方，运动裤下的小腿肌肉随着步伐绷出流畅的线条。当他在单杠区腾空翻转时，整个操场都响起女生的惊呼。林小满数着他手背暴起的青筋，突然发现他右腕内侧有道淡粉色的疤痕，像月牙落在雪地上。

"接球！"体育老师的吼声惊飞一群白鸽。林小满眼看着篮球朝自己飞来，却在即将触到指尖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截住。顾明川落地时踉跄半步，林小满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，听见他闷哼一声倒抽凉气。

医务室里，碘酒棉球滚过渗血的膝盖。顾明川的刘海被汗水黏在额角，像淋了雨的鸦羽。林小满盯着他随呼吸起伏的锁骨，忽然注意到他校牌边缘翘起的塑料膜——本该贴着照片的位置空无一物。

"为什么要转学？"话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。顾明川缠纱布的手指顿了顿，窗外飘进的梧桐絮落在他发梢，恍若经年累月的雪。

手机震动打破沉寂。顾明川瞥见屏幕时瞳孔猛地收缩，指节攥得发白。林小满听见听筒里漏出的机械女声"请续交住院费"，看着他抓起书包冲进暮色，背影融进香樟树晃动的阴影里。

那天傍晚的公交站台，林小满在长椅缝里捡到一张皱巴巴的缴费单。住院患者姓名栏写着"顾振华"，床号是肿瘤科704。雨滴突然砸在纸上，把"化疗"两个字晕染成灰色的云。

她转身时看见便利店玻璃窗映出的身影。顾明川正在货架前核对价签，暖黄灯光将他瘦削的肩膀压得更低。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