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线夕阳,许青穗在菜市场收摊前买了五块钱的蔫青菜。合租屋的卫生间门把手上挂着室友的黑色蕾丝内衣,她小心地避开那些潮湿的织物,突然听见隔壁传来视频面试的声音:"...虽然我是工商管理专业,但我对新媒体运营有极大热情..."沾着水渍的镜子里,她的白衬衫领口已经泛黄,锁骨处还留着工牌尼龙绳摩擦出的红痕。
手机屏幕亮起,母亲发来六十秒语音方阵。许青穗把手机扣在霉迹斑斑的枕头上,数着天花板上形态各异的霉斑。第七次听到"你王阿姨女儿考上了街道办"时,窗外的烧烤摊正好飘来一阵呛人的油烟。她摸出枕头下的《台北人》,书页间夹着去年校招时收藏的出版社招聘启事,纸张边缘被手汗浸得发皱。
台风登陆那天的写字楼像艘摇晃的巨轮,许青穗在茶水间听见主管和销冠的对话:"...招个二本的不过是充人头,你看她连Dior999都分不清..."玻璃幕墙上的雨痕扭曲了城市天际线,她抱着纸箱站在后巷时,离职证明被雨水洇湿的那角"不胜任"正在慢慢晕开。三个月前她以为这里是离文学最近的战场,现在终于明白那些熬夜修改的《朱自清散文赏析课》,不过是话术库里可替换的标准化零件。
二手书店的收银台前,她犹豫着要不要卖掉那套《汪曾祺全集》。穿中学校服的女孩正指着《五三模拟题》问价,书包上挂着的亚克力牌写着"高考倒计时97天"。许青穗突然缩回手,泛黄的封面上还留着图书馆借阅卡的痕迹,2019年10月16日那栏写着她的学号和"续借成功"的蓝章。
入夜后的城中村在下沉。楼道里炒辣椒的油烟中混着婴儿啼哭,许青穗蹲在电磁炉前煮挂面时,发现蟑螂正从豆瓣酱瓶口探出触须。她举着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