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玻璃幕墙上的裂痕
许青穗把帆布包抱在胸前，第三次核对电梯按键旁烫金的"C&G教育"标识。镜面不锈钢映出她浆果色唇釉微微晕开的痕迹，那是早上六点在合租房卫生间里，借着充电台灯的光晕反复涂抹的成果。电梯门开启的瞬间，中央空调的冷风裹挟着咖啡香扑面而来，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——新买的雪纺衬衫领口还残留着出租屋霉味，此刻正被高级香氛衬得格外刺鼻。
人事主管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节奏，像极了答辩会上倒计时的读秒声。"这就是你的工位。"涂着车厘子色甲片的手指敲了敲隔断板，"公司规定新人都要从课程顾问做起。"许青穗望着桌面斑驳的咖啡渍，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毕业论文答辩时，系主任抚着那本《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》说过的话："你们要准备好，文学和现实的温差可能有三十度。"
工位抽屉里躺着二十本暗红色封皮的《升学宝典》，封底印着她的名字和座机分号。邻座女孩的Gucci马衔扣乐福鞋轻轻碰了碰她的帆布鞋，"家长电话要控制在七分钟内，续费率不达标的话..."女孩转动着潘多拉手链上的捕梦网吊坠，"周末团建记得带泳衣哦。"许青穗低头看自己起球的牛仔裤脚，发现鞋带上沾着早高峰时被人踩掉的半片银杏叶。
深夜十一点的地铁通道里，穿棕熊玩偶服的人正在派发英语培训广告。许青穗攥着烫金的工牌快步走过，金属夹子硌得掌心生疼。今天的最后一个咨询电话里，那位海淀母亲突然拔高音调："二本毕业的也好意思谈教育？我家孩子可是要冲985的！"主管端着星巴克樱花杯从旁边飘过，目光扫过她电脑屏幕上未关闭的《呼兰河传》电子书，像看一份过期的外卖菜单。
城中村的握手楼吞没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