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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半夜我发起低烧,混沌中感觉额前贴上冰凉的东西。睁眼看见程野正用浸湿的帕子给我降温,月光石坠子垂在我鼻尖上方摇晃。他哼着不知名的曲调,沙哑的嗓音磨得人眼眶发酸。我假装翻身,把滚烫的脸埋进他残留着体温的外套。
破晓时分,车停在挂着蓝幡布的早餐铺前。程野端着豆浆回来时,我正对着包子上的十八道褶子发呆。"要蘸醋吗?"他自然地掰开包子吹气,肉汁浸润他指尖,"小心烫。"晨光从他发梢漏下来,在塑料桌上织出一张金色的网。
白炽灯管在铁皮屋顶投下惨白的光晕,我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,碎石子硌进脚掌的旧伤。程野转身时撞翻马灯,暖黄的光斑在墙面乱跳,像受惊的萤火虫。
"我去烧水。"他同手同脚往外退,军靴碾碎枯枝的脆响里混着对讲机杂音:"老赵,借你们女队员的...不不,不是我要用!"尾音被夜风扯碎,惊起林间宿鸟。
铁皮桶里的山泉开始咕嘟冒泡时,程野隔着浴帘递进个搪瓷盆。蓝鸢尾花纹被水汽晕染得活过来,在塑料布上舒展花瓣。"这是硫磺皂。"他声音像绷紧的琴弦,"毛巾是新的..."突然响起的金属落地声打断叮嘱,是我碰倒了淋浴喷头。
帘子被掀开的瞬间,月光石坠子在他锁骨处荡出银弧。我站在氤氲水雾里,肋骨间的鞭痕像干涸的河床。程野的喉结剧烈滚动,突然扯过浴巾将我裹成蚕蛹,指尖隔着布料都在颤抖:"医药箱在门外。"
"我自己来。"我攥住浴巾边缘,瞥见他手背新鲜的燎泡——是方才烧水时烫的。他突然解下腕表套在我手上,金属表链还带着体温:"红标是45度,蓝标38度。"表面凝结的水珠滑进袖管,激起一阵战栗。
浴帘外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。程野在念《野外急救手册》,读到"烧伤处理"章节时突然卡壳,接着是茶缸磕碰桌角的清响。我摸索着处理腿间干涸的血迹,热水冲开褐色的血痂时,听见他急促的脚步声渐远。
裹着过大的工装裤出来时,程野正用地质镊子夹着棉球。酒精灯在桌上投下跳动的影子,他额头沁着薄汗:"可能会疼。"棉球触及膝盖的刹那,我本能瑟缩,他却突然吹起口哨——荒腔走板的《小星星》,气流拂过伤口像蒲公英降落。
帐篷角落的军用睡袋被换成蓬松的棉被,枕边整齐码着卫生巾。程野耳尖通红地演示如何拆包装,指尖捏着塑料边像捧着易碎的云母片:"日用的要勤换..."话音被帐篷外的哄笑声打断,他慌乱间碰翻搪瓷杯,红糖姜茶在桌面漫出琥珀色的河。
后半夜我被窸窣声惊醒。月光从帆布缝隙漏进来,程野蹲在脸盆前搓洗衣物,我染血的裤子在他掌心开出一朵暗红的花。肥皂泡沾在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