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央空调发出低频嗡鸣,我盯着父亲腕表上凝固的时针。三点十五分,这个数字刻在我出生证明的角落,也烙在母亲临终心电图的骤停线上。
"苏明德家属!"叫号屏的机械女声割裂空气。父亲突然把手插进帆布包深处,塑料袋的脆响让我喉咙发紧——那包芝麻糖昨夜被我锁进书房抽屉,钥匙此刻正在包里硌着肋骨。
诊室里,医生的蓝光笔在CT片上圈出灰白阴影。"海马体萎缩引发认知混乱,典型阿尔茨海默中期症状。"她的圆珠笔戳向问诊单,"异常行为持续多久了?"
"三个月。"我抖开公文包,三条被剪短的西裤滑落诊台,"他总在深夜改我衣服。"烟灰羊毛料上橙黄缝线刺目,医生用镊子挑起线头时,我仿佛看见母亲化疗后稀疏的发丝。
父亲突然抓过CT片对折,边缘的塑料膜裂开细纹。"小囡的泳衣..."他舔着片角傻笑,牙龈渗出血丝,"要收腰,北戴河的水凉。"
指甲陷进掌心。初二暑假,母亲把我的连体泳衣改成两截式,缝纫机彻夜嗡鸣。此刻诊室挂钟的滴答声与记忆重叠,父亲腕带上的住院编号0923在荧光下泛青——我的生日,母亲的忌日。
脑电图室的橡胶地板残留消毒水渍。护士给父亲套上防抓手套时,他突然蜷缩成虾米,像母亲当年化疗药外渗时的痉挛。"只是常规防护。"护士调整约束带,而我数着她胸前工牌的反光,那上面映出父亲扭曲的指节。
电极片贴上他太阳穴时,监测屏波纹突然规律起伏。"病人在重现肌肉记忆动作。"医生敲击键盘,"类似...脚踏机械的节奏?"我听见幻听般的哒哒声,母亲的老缝纫机总在凌晨三点启动,她说那是"替时间缝补破洞"。
警报声猝然炸响。父亲扯断导线扑向门把手,医用拖鞋在门框擦出刺耳声响。"改裤长..."他嘶吼着用额头撞玻璃,唾液在观察窗上拖出粘稠轨迹,"慧芳说要用金线..."
两名保安按住他肩膀时,镇定剂正从推针管挤出冷光。我缩在墙角看药液注入静脉,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