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野蹲在青石崖边啃鸡腿时，听见了山鬼的哭声。

那声音像三百只野猫在瓦片上跳大神，震得他手里油纸包都在抖。本该撒腿就跑的少年却眼睛发亮——师父说过，能模仿山鬼哭的只有《天衍九章》的残页。

"第十三次了！"他舔着手指掐算方位，"巽位生风，离火隐现...在西南断肠崖！"

抓起包袱刚要动身，腰间酒葫芦突然喷出三昧真火，在沙地上烧出八个大字：【戌时前不回，断汝狗腿】

鹿野对着天空比了个鬼脸，从乾坤袋掏出个木鸢。这玩意是师父喝醉后炼的，启动时要往鸟嘴里塞灵石。他随手抓了块下品灵石，木鸢突然长出一对罗圈腿，扑棱着翅膀往山下狂奔。

"又偷我私房钱买酒了吧？"鹿野拽着木鸢尾巴大骂，"上个月塞中品灵石还能飞呢！"

一人一鸟滚下山坡时，断肠崖方向传来惊天巨响。血色雾气漫过松林，惊起万千寒鸦。鹿野鼻子抽动，竟在腥风中嗅到一丝糖醋排骨的味道。

等他从酸枣丛里钻出来，断肠崖下已是一片狼藉。十二具青铜傀儡支离破碎，中央石台上飘着张金箔，上面用朱砂写着：

【天衍九章·卷一】

【修至大成者，可窥天机】

鹿野刚要伸手，金箔突然变成个白胡子老头："欲练此功，必先..."

"自宫？"鹿野抄起块板砖。

"...必先通晓《九章算术》！"老头虚影气得胡子乱颤，"现在年轻人怎么满脑子邪念？"

鹿野正想回嘴，脚下突然窜出条赤鳞巨蟒。这畜生头顶生着肉冠，竟是快要化蛟的千年妖兽。少年反手甩出个陶罐，罐口飞出成群马蜂——上个月他拿师父的裤腰带和苗疆修士换的食铁蜂。

巨蟒被蜇得满地打滚，鹿野趁机扑向金箔。指尖触到的瞬间，整座山崖突然震颤起来。三十六道符咒从地底升起，在空中拼成个"蠢"字。

"完了，是师父的禁制！"

鹿野转身要跑，怀中的金箔突然烫得像烙铁。无数金色符文涌入眉心，他恍惚看见万里山河在眼前展开。再睁眼时，掌心多了道玄奥纹路，耳畔响起师父的千里传音：

"臭小子，你碰了第一卷？"

"我说是金箔先动的手，您信吗？"

"放屁！那是老夫用糖醋汁伪装的！"师父的咆哮震落几片树叶，"三个月内练不成第一章，等着变烤乳猪吧！"

鹿野揉着发麻的耳朵，突然发现满地青铜碎块正在重组。新生的傀儡通体赤红，胸口刻着"天衍"古篆。为首者单膝跪地，瓮声瓮气道："奉尊主令，监督练功。"

当夜，鹿野蹲在灶房熬药时，十二尊傀儡正在院里跳祈福舞。师父留下的《天衍九章》摊在案头，泛黄纸页上画着个打哈欠的小人，配文：

【混沌初开，万法自然】

【每日午时倒立三个时辰】

"这他娘是修仙还是耍猴戏？"鹿野把药罐摔得砰砰响。自打晌午那道金纹入体，他看什么都是重影。熬了十年的明目汤，今日竟把黄连错认成甘草。

窗外忽然飘来焦香。鹿野探头一看，傀儡们正围着篝火烤地瓜，有个还把胳膊拆下来当柴烧。他气得抄起锅铲："你们到底是监督还是度假？"

"尊主说劳逸结合。"傀儡头领递来半块地瓜，"要蘸蜂蜜吗？"

鹿野翻着白眼吞下汤药，苦得舌根发麻。正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