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东西突然换了哭腔，寿衣下摆滴滴答答淌着黑水。我死死抵住门板，后背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正透过杉木渗进来。采药镰的刀刃不知何时卷了边，血珠顺着豁口往下滴，落地竟变成一簇簇细小的水莽草芽。
瓦瓮里的水面突然剧烈翻腾，映出我肿胀发紫的指尖——指甲缝里钻出几根半透明的须子，正随着门外啜泣声有节奏地摆动。喉咙里泛起鱼腥味，我对着瓮口干呕，吐出的却是大团纠缠着蚂蟥的水草。
线香在此刻彻底熄灭。
最后一缕青烟消散的瞬间，门板轰然碎裂。腐臭的阴风卷着尸霜灌进来，那东西的寿衣鼓成帆布，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蚂蟥躯体。铜壶嘴直戳向我眉心，壶身荷叶纹渗出脓血，“芸”字在血污中若隐若现。
“当啷！”
青花罐突然炸裂，藏在罐底的《毒经》残页飞旋而出。泛黄的纸页在空中燃起幽绿火焰，火苗舔舐过的字迹竟重新显形：“水莽噬亲，需断其根。”我的血溅在纸灰上，突然幻化成阿娘临终前比划的手势——那根本不是难产剧痛的痉挛，分明是掐诀镇压的动作。
铜壶在距额头三寸处僵住。
残页灰烬飘落在壶身，门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。我趁机滚到床底，摸到那枚嵌着“甲子年”的铜钱，边缘不知何时变得锋利如刀。
“噗嗤——”
铜钱划过腕间血管时，流出的血竟是靛蓝色。剧痛让我短暂清醒，借着满地尸霜的微光，我看见自己左手已经完全鬼化：皮肤覆盖着鱼鳞状硬痂，指节反折成钩爪。而沾染了毒血的铜钱正在地上疯狂旋转，拼出个歪斜的“井”字。
4
院中古井突然传来锁链挣动声。
我连滚带爬扑到井边，井绳上凝结的冰碴割破掌心。月光照亮井壁的瞬间，浑身血液几乎凝固——二十丈深的井底没有水，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