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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沈先生!"年轻警员追出来,警徽在雨中泛着冷光,"老张的尸体...可能需要家属辨认。"他递过沾着香灰的笔录本,"您老家还有没有其他亲属?"
沈默的瞳孔缩了缩。远处雷声滚过,恍惚听见奶奶临终的呢喃:"沈家血脉断绝前,魂器会自己找上门..."他摸到裤袋里那串青铜铃铛,分明记得逃离仓库时根本来不及带走。
手机突然震动尖叫,物流系统弹出鲜红的倒计时:【00:29:59】。包裹详情页自动刷新,原本空白的寄件人栏浮现出血字——"沈吴氏敬上",正是奶奶的闺名。
雨水顺着脖领灌进后背,沈默冲向雨幕时,余光瞥见派出所玻璃窗上趴着个黑影。那东西四肢反折如蜘蛛,湿漉漉的长发间垂落半截警员领带。
第二章 骨灰瓮影
解剖室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尸臭在喉咙里打转,沈默隔着观察窗玻璃看见法医掀开白布。老张青紫色的尸体躺在不锈钢台面上,嘴角撕裂到耳根,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撑开的笑容。
"死者口腔内部有严重冻伤痕迹。"法医的橡胶手套拨开烂肉,"舌骨粉碎性骨折,初步判断是..."
解剖刀突然停在半空。老张的喉管里传出细碎的摩擦声,像是冰碴在玻璃上刮擦。沈默看到法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——有条沾着冰霜的脐带正从尸体喉咙里缓缓蠕动而出。
"快出去!"法医猛地按下警报器。沈默被保安架出停尸房时,最后瞥见那条脐带末端缠着个拇指大小的青铜铃铛,和物流系统里显示的待收包裹一模一样。
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,沈默蹲在公安局花坛边干呕。物流APP弹出一条新消息:【骨灰瓮已送达菜鸟驿站,取件码6666】。照片里是个布满裂纹的青花瓷瓮,瓮口用红线缠着三枚铜钱,正是父亲下葬时陪葬的那只"五谷瓮"。
暴雨冲刷着公交站台的广告灯箱,沈默把卫衣帽子又往下拉了拉。后颈的灼痛感越来越强烈,那个符号正在顺着脊椎往上爬。他摸到锁骨位置凸起的血管,触感像是皮肤下埋着串起来的铜钱。
"小伙子,买把伞吧。"便利店老板娘递出印着椰树图案的晴雨伞,"这雨要下好大一阵呢。"
沈默掏手机扫码时,余光瞥见柜台玻璃映出个模糊的人影。穿藏青苗服的老妪正贴在他背后,发髻上插着七根银簪,干枯的手指搭在他左肩——那里正是符号开始蔓延的位置。
"叮铃——"
收银台的招财猫突然发出铃铛声。沈默猛地转身,潮湿的穿堂风卷着纸钱从门口掠过,哪有什么老妪。老板娘疑惑地看着他:"你脸色比死人还难看,中邪了?"
菜鸟驿站货架上,6666号包裹正在渗水。沈默抱起青花瓷瓮的瞬间,耳边炸开婴儿啼哭。瓮身上的裂纹在雨中蠕动,组成和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符号。他想起七岁那年闯进地窖,看见父亲跪在五个这样的瓮中间,往瓮口涂抹自己的血。
"别回家。"沙哑的嗓音突然在耳后响起。沈默手一滑,骨灰瓮砸在积水里竟完好无损。浑浊的雨水中浮现出张倒悬的女人脸,正是昨夜从老张嘴里钻出来的那个。
雨幕中传来唢呐声。沈默抱起骨灰瓮冲向出租屋,背后灯笼状的路灯接连爆裂。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亮起,每层台阶上都摆着碗生米,插着三柱正在倒着燃烧的香。
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,沈默闻到浓烈的檀香味。客厅茶几上赫然摆着昨夜消失的木箱,青铜铃铛正在箱底震动。手机从掌心滑落,物流APP自动刷新出一条二十年前的快递记录:
【寄件人:沈长林(已故)】
【物品名称:招魂铃】
【备注:吾儿廿四生辰,当归】
沈长林是他父亲的名字。而今天,正是他二十四岁生日。
骨灰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