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瓶冲进里屋时，老式日光灯管正在滋滋作响。艾明达的假北面外套挂在椅背上，晓梅的小米手环在水泥地上闪着绿光。杨一强举着手机录像的手在发抖，镜头扫过床单上的污渍和散落的卫生纸。

"强子你听我说......"艾明达慌忙提裤子，露出半截七匹狼皮带。田九娃闻到他身上混杂着酒气和廉价香水味——和上次在县城洗脚城闻到的一样。

晓梅突然扯过被子掩住胸口，她锁骨处的红痕像未盖章的印泥。杨一强的华为手机重重砸在墙上，钢化膜裂成蛛网："上周你问我借充电宝，是不是就存了这个心？"

田九娃瞥见床底露出的半盒杜蕾斯，包装上的生产日期还是今年三月。他想起昨儿个帮晓梅收快递时，那个写着"电子配件"的扁平包裹。

"哥！"晓梅带着哭腔的呼喊让他浑身一震。这声"哥"和十年前爹妈车祸那晚一模一样，当时她蜷缩在变形的后座，手里还攥着被血浸透的作业本。

杨一强突然笑起来，从床头柜摸出瓶未开封的五粮液："喝啊，接着喝！"酒液顺着艾明达的脖子往下淌，浸湿了貔貅吊坠。田九娃闻到浓烈的酒气里混着晓梅常用的飘柔洗发水味。

天亮时，田九娃在修车铺后院发现晓梅的帆布鞋。鞋帮上沾着大棚的泥，鞋垫里塞着张皱巴巴的B超单——孕周显示6W+。

艾明达蜷缩在县城汽车站的长椅上，身上还是那件假北面。他盯着手机里99+的未读消息，家族群已经把他踢了出去。特别关心里边最后一条是晓梅发的："他们往井里扔了死老鼠"。

候车厅飘着泡面味，清洁工正在拖地上干涸的痰渍。电子屏滚动着"深圳 07:20"的红字，他握紧兜里皱巴巴的车票——这是用花呗套现买的站票。

检票口突然骚动起来。杨一强穿着沾有机油的工作服冲进来，手里攥着汽车扳手。艾明达本能地护住头，却听见身后有人尖叫。转身看见三个便衣正给个戴金链子的男人上手铐，原来是在抓逃犯。

"K348次开始检票！"广播里的女声带着电流杂音。艾明达最后看了眼家乡的天空，灰蒙蒙的云层下，杨家的蔬菜大棚像块发霉的绿斑。

第二章 暴雨里的外卖箱

深圳西乡的握手楼里，艾明达把充电宝插进泛黄的插座。手机屏裂得像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