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：苏醒的异样

李明从凝胶质感的黑暗中浮出意识时，尝到了海水里的铁锈味。

眼皮像是被缝合过，他需要用力咬破舌尖才能借由痛觉睁开一道缝隙。最先被辨识出来的是某种规律的电子脉冲声——像是医疗舱的心跳监测，又像海底光缆传输数据时的细微震颤。失焦的视网膜上铺满灰白色噪点，当他终于能分辨出椰子树摇晃的轮廓，才发现那些树干表面密布着类似集成电路板的纹路。

"视觉系统初始化完成。"一个机械女声在颅骨内回响。李明猛地蜷缩身体，缠绕在他脖颈间的不是海草，而是一条正在缓缓收紧的银色记忆纤维。更诡异的是整片沙滩呈现出非自然的对称性：每块贝壳都精确间隔二十厘米，退潮留下的泡沫拼成不断闪动的赫兹波形。

他试图用左手触摸后颈的植入接口，却发现腕部锁着某种黑色聚合物材质的手铐。表面蚀刻的波浪纹路突然泛起蓝光，投影出一行小字：K-07型实验体·第四轮人格清洗中。随着海浪退去，更多金属结构从沙粒下暴露出来——某种巨型服务器的散热鳍片，此刻正蒸腾着淡紫色雾气。

"您醒来了吗？"那个声音第二次响起时带着生物特有的呼吸频率。

湿漉漉的沙滩上站着一只双瞳泛着青光的金刚鹦鹉，它的右翼呈现出不自然的机械质感，鸟喙开合间露出纳米陶瓷材质的声带振动片。"我是艾尔，您的系统向导。"鹦鹉歪头时，颈环上的全息标识投影出菱形警告纹样："警告：记忆层Δ-4929稳定性低于临界值"。

李明注意到自己右手正无意识地揉搓着一张泛黄相片。相纸背面用生化墨水写着三行不断消退的字迹：不要喝雨水、阴影里藏着耳朵、林语已死。正面那对含笑相依的男女让他太阳穴剧烈抽痛——女子蓝色长发间别着的发光发卡，正是沙滩远处那座锈蚀信号塔顶端的相同形状。

"根据《黑箱协议》第37条，请随我前往认知安全区。"艾尔突然腾空飞起，羽翼扫过之处竟在空气中留下短暂的代码残影。鸟喙指向椰林深处若隐若现的白色建筑群，"原始记忆备份已遭到137次污染，您需要在今晚月相重置前完成人格校验。"

李明在踉跄起身时踢开了一块砂岩，露出了埋在沙下的光缆矩阵。淡蓝色的数据流正在其中奔涌，隐约传来孩童啼哭的声波频率。当他弯腰细看，整个沙滩突然发生量子涨落般的闪烁——刹那间，他看见自己正浸泡在某个圆柱形培养舱里，数百条神经导管连接着颅骨，而玻璃外站满了穿防化服的身影。

"请立即停止回忆行为！"艾尔突然俯冲下来，左翼迸发出抑制记忆的电磁脉冲。那些穿着防护服的身影如泡沫般碎裂，沙滩恢复平静，只剩下鹦鹉脖颈处迸溅的火花："您已触发三级安全警报，认知污染指数正在突破红线。"

他们沿着荧光藤蔓标记的小径前行时，李明注意到每棵树上都嵌着巴掌大小的透明晶片。当他鬼使神差地触碰其中一片，晶体内突然涌现出记忆碎片：他正在手术台上给一个蓝发婴儿缝合胸腔，而窗外悬浮着三颗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