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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玉兰巷青梅酿》 布三水 1514 2025-02-18 08:49

  

袋里露出半截绷带。他说话时目光落在程雨晴渗血的指尖,工具箱轻轻搁在磨白了的水泥地上。

林淑珍突然安静下来,盯着年轻人手腕上的银色机械表出神。秒针走动的滴答声里,程雨晴看见顾明远蹲下身,用镊子小心夹出母亲脚底的碎瓷片。他后颈那块银杏叶状的胎记随着动作若隐若现,像是某种隐秘的印记。

"伤口不能沾水。"他递来一管淡绿色药膏,薄荷味混着机油的金属气息,"我自己调的,比红药水见效。"程雨晴注意到他小拇指的划痕已经结痂,弯弯曲曲像条暗红色的河。

暮色爬上窗台时,顾明远正在粘合那只青花碗。台灯在他鼻梁投下浅灰色阴影,修长的手指捏着瓷片在碗底比划:"缺了块鱼形碎片。"

程雨晴心头一跳。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,父亲抱着发烧的她冲向医院时,这个汤碗从餐桌滚落摔碎过。后来碗底的裂纹里嵌了片青花鱼纹,是父亲用糯米浆一点点粘回去的。

"要去找吗?"顾明远举起瓷碗对着灯光,青花游鱼在暖黄光晕里仿佛活过来。程雨晴还没回答,母亲突然哼起荒腔走板的摇篮曲,苍老的嗓音裹着窗外渐起的蝉鸣,把暮色搅成稠密的糖浆。

他们在冰箱底下找到了那片鱼纹瓷片。顾明远擦拭瓷片时,工具箱里掉出块老式怀表。程雨晴弯腰去捡,表面玻璃裂痕中嵌着的照片让她呼吸一滞——穿军装的男人抱着穿碎花裙的小女孩,背景是开满玉兰的家属院。

"这是我父亲。"顾明远接过怀表时,齿轮转动的声响突然变得清晰,"他总说最遗憾的事,是没能救回那个托举着女儿沉进水底的战友。"

程雨晴感觉耳膜在嗡嗡作响。1998年夏天的洪水突然冲破记忆的闸门,父亲把她举过头顶时,浑浊的浪头正吞没他军帽上的红星。那只托着她的大手,最后变成殡仪馆里泡得发白的一团虚影。

"晴晴?"母亲冰凉的手突然抚上她脸颊。林淑珍混沌的眼底泛起奇异的清明,颤抖的指尖悬在顾明远后颈的胎记上方:"小远......都长这么大了?"

窗外惊雷炸响,今夏第一场暴雨倾盆而下。雨帘中,顾明远工具箱里的怀表仍在滴滴答答走着,仿佛要丈量二十年光阴的重量。程雨晴望着碗底游动的青花鱼,突然看清鱼尾处有道细微的裂痕——和当年父亲修补的痕迹一模一样。

第三章 暴雨来客

暴雨砸在防盗窗上的声响突然变了调,程雨晴猛地从折叠床上坐起来。母亲床头的电子钟泛着幽绿的光——凌晨三点十七分。湿透的窗帘被风卷着拍打窗框,她伸手去摸床头的镇静剂药瓶,却摸到一片冰凉的空气。

"妈?"

空荡荡的床褥上还留着人形凹陷,被角垂落在泛潮的水泥地上。程雨晴赤脚冲进客厅时踩到个硬物,捡起来发现是母亲最珍视的银镯子,内侧刻着的"林程永结"在闪电里泛着冷光。

楼道里传来金属碰撞声,像是谁在慌乱中踢翻了花盆。程雨晴抓起雨伞冲进暴雨,拖鞋瞬间被积水浸透。炸雷劈开夜幕的瞬间,她看见五十米外的巷口晃过一抹淡紫色——那是母亲穿了二十年的睡裙。

"妈!回来!"

雨水灌进喉咙,程雨晴在积水的胡同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追。路灯在雨幕中晕成昏黄的光团,母亲佝偻的身影忽隐忽现,仿佛被暴雨揉碎的旧照片。

刺耳的刹车声撕裂雨夜。

"小心!"

有人从斜里扑过来抱住她滚向路边,程雨晴的后脑重重磕在潮湿的砖墙上。卡车溅起的泥浆泼在广告牌上,红色尾灯像渗血的眼睛消失在拐角。

"伤着没有?"顾明远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。他半边身子浸在污水里,工装裤膝盖处磨出个破洞。程雨晴这才发现自己的伞骨戳穿了他左臂,暗红的血正顺着钢管往下淌。

"你流血了..."

"先找阿姨!"顾明远扯下领带扎住伤口,工具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右手。程雨晴看见他摸出个老式指南针,表盘在雨水中泛着青铜色幽光:"往东,护城河方向。"

程雨晴突然想起父亲忌日总出现在墓园的白菊。每年清明雨后,青石墓碑前都会静静躺着支沾露的白菊,花瓣上凝着细小的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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