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齐刷刷跪倒,他们的傩面在月光下开始融化,露出底下腐烂的戏妆油彩。
"林氏承嗣人,拜骨。"老妪掀开祠堂门帘的刹那,林宇的耳膜被尖锐的骨笛声刺穿。檀香裹着尸臭扑面而来,地面用骨灰铺就的二十八宿星图间,裹尸布覆盖的物体正渗出琥珀色粘液。
当骨杖挑开最后一层尸布时,林宇的胃部剧烈抽搐。漆黑的骸骨盘坐在莲花座上,第三根肋骨刻着的生辰灼烧着他的视网膜——那串阴历日期精确到他出生时的分钟。更诡异的是,骸骨天灵盖上插着三枚铜钱,正是他今晨在旧货市场买到的那三枚开元通宝。
"伸手触灵。"老妪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,刺入他手腕静脉。鲜血滴落骸骨眼眶的瞬间,祠堂四壁的祖宗牌位轰然炸裂,木屑中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球图腾。林宇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缩放,恍惚间看见穿长衫的男人将哭喊的男孩钉入陶瓮,瓮口封着的黄裱纸上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。
骸骨的下颌突然咯啦作响,喉骨间挤出沙哑人声:"七月十五...瞳渊噬主..." 地面骨灰突然聚成箭头,齐刷刷指向供桌下某个暗格。林宇的掌心传来灼痛,低头发现那三枚铜钱不知何时已嵌入血肉,拼成个残缺的"逃"字。
供桌下的暗格正在渗血。
暗格渗出的血珠在地面凝成箭头,林宇的铜钱突然在掌心发烫。他撞开扑来的黑袍人,腐臭的蜡油从对方融化的面具裂缝喷溅而出,沾到袖口的瞬间竟蚀出蜂窝状孔洞。
供桌下的暗格咬住他三根手指。皮质触感黏腻湿冷,抽出的竟是个用脐带捆扎的包裹。人皮封面上凸起的血管还在跳动,翻开时簌簌落下的不是纸页,而是数十片干缩的婴儿耳廓。
"孽障!"老妪的寿衣突然鼓胀如帆,袖中飞出成群尸蝇。林宇抓起供桌上的青铜烛台砸向窗棂,腐朽的木框应声碎裂。他翻滚着跌入暴雨时,瞥见祠堂横梁上倒悬着七具童尸,每具心口都插着他今晨见过的傩戏面具。
山道在雷光中忽隐忽现。怀中的包裹突然蠕动起来,人皮书封面浮现出血字:「林怀远亲启——父慕白绝笔,民国三十四年七月十四」。扯断脐带的刹那,山坳里炸响凄厉的梆子声,六个黑袍人正在松林间踏着诡异的禹步,他们腐烂的面容与照片中的随从重叠。
猎人小屋里,林宇用烛火烘干人皮书。泛黄的纸张竟是用皮肤硝制而成,字迹在潮气中显现猩红色:
「三月初七,寅时三刻。西厢房地基渗血,掘之见陶瓮九只,皆盛童子骨。长子惊厥不止,术士言须以血亲作活桩...」
字迹在此处被大团污渍遮盖。林宇翻到夹着相片的那页,民国学者身后的六个随从突然在照片里转动眼珠。背面的朱砂字正在融化,重组为新的警告:「子时将至,速离!」
暴雨拍打窗棂的节奏骤然变化。林宇贴窗窥视,惊见黑袍人正在泥地上搭建人骨祭坛。他们腐烂的手指灵活地编织着肠线,将童尸的眼皮缝合成某种星象图案。更恐怖的是,老妪的寿衣悬挂在祭坛上方,衣摆下伸出的不是双腿,而是数十条蠕动着的青铜铃绳。
当第一枚铜铃响起时,人皮书突然自动翻到末页。泛银光的相片里,民国学者林慕白的右眼流出黑血,在照片背面蚀刻出地图——标注的位置正是老宅西厢房。
山林间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啼哭声。林宇踹开后窗时,发现门槛不知何时被抹了层胎盘状的黏液。他踩着松枝跃上院墙的瞬间,瞥见祭坛上的童尸集体坐起,他们被缝住的嘴唇里传出苍老的诵经声。
怀中的三枚铜钱突然拼成箭头,直指老宅方向。林宇在奔跑中摸到人皮书夹层里的硬物——半枚雕刻着竖瞳图腾的青铜钥匙,齿痕间还沾着新鲜脑浆。
第三章:尸衣夜行(3500字)
青铜钥匙在锁孔里旋转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。林宇的虎口被震得发麻,西厢房的雕花木门却纹丝不动。月光突然暗下来,他回头看见廊檐下悬挂的六角灯笼全部转为惨绿色,纸面上慢慢凸起傩戏面具的轮廓。
"咔嗒——"
钥匙齿突然倒转,林宇的食指被咬出三个血洞。血液渗入青铜竖瞳的瞬间,门缝里涌出浓稠的尸蜡味。整面门板突然变得柔软如人皮,将他整个人吞了进去。
黑暗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