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：梨花落尽，故人归来

边城，冬日的冷风像刀子一般割在脸上，街头行人稀少，只有偶尔的马车声碾过积雪，发出刺耳的嘎吱声。姜染低头坐在街角的绣坊里，一双手因寒冷而微微泛红，指尖却依旧灵巧地穿针引线。带着些许绣线的粗糙触感，针尖勾勒出一只展翅的鸾鸟，羽毛晕染得栩栩如生。她的动作缓慢而专注，仿佛整个世界与她无关。

“姜染，快些！这个活要赶着交给城东的张夫人呢！”绣坊老板娘从柜台后探出头，尖利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。姜染垂眸应了声“是”，声音轻如蚊蚋，却没有任何怨怼。她继续低头绣着，针线在布料上划过，像她的人生一般静默无声。

没人知道，这个不起眼的绣娘，曾是将门之后。

三年前，姜家满门因父兄战败而被屠戮，幸存者寥寥。她的母亲改嫁他人，而她，作为家族的耻辱，被迫隐姓埋名，流离到边城。她曾经穿着绫罗绸缎，笑靥如花地坐在梨花树下，听少年的清朗声音念着兵书。可如今，她只是一个在寒风中缝补衣物、与尘土为伴的小人物。

“驾！驾！”

忽然，街头传来阵阵马蹄声，伴随着铠甲碰撞的铿锵声，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。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避让，低头匆匆退到路边，生怕惹了这些来者不善的军士。

姜染没有抬头，只将手中的绣布稍稍放低，遮住了半张脸。她的眼睫微微颤抖，心头却一片冰冷。边城常有军队出入，她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。然而，当她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，手中正要穿针的动作却猛然一顿。

“将军，边城虽小，却是要道，若敌军真的有所图谋，恐怕……”

那声音沉稳而低哑，带着隐隐的威严，像是一把藏锋的刀，温和中透着锐利。姜染的胸口一震，手中的针不小心刺破了指尖，鲜血悄然渗出，染红了鸾鸟的羽翼。

她缓缓抬头，目光穿过薄薄的绣布，看向街道中央的那人。

一匹高大的乌骓马停在街头，马上坐着一个身着银甲的青年。他的眉眼如刀刻般俊朗，眉峰微蹙，似乎对眼前的边城有些不满。寒风拂动他的披风，黑色的布料在风中翻飞，衬得他整个人杀伐决断，气势凌人。

那是她的故人——曹奕。

三年前，他是站在梨花树下的少年，捧着书卷，笑着对她说：“姜染，等我凯旋归来，我定会护你一世周全。”

三年后，他已是万人敬仰的曹家统帅，手握生杀大权，而她，早已不是那个被他护在手心的将门千金。

姜染迅速低下头，将绣布拉得更高，遮住了自己的脸。可她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，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，疼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
“将军！”一个副将催促道，“前方还有十里路，我们是否继续巡视？”

曹奕微微点了下头，正要策马上前，却不经意扫到了街角的绣坊。他的目光停顿了片刻，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。他看到一个女子低头绣花，身形瘦削，衣衫单薄，乌黑的发髻间插着一根简单的木簪，隐约露出一段白皙的后颈。

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，他下意识地勒住了马缰：“你，抬起头来。”

姜染的手猛然一抖，绣针险些滑落。她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，曹奕的声音也在耳边回荡。他的语气虽不算凌厉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。

“将军，您唤她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