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，发现季怀安叠的纸星星用着淡绿色糖纸。拆开褶皱的瞬间，薄荷味混着碘伏气息漫开，糖纸背面铅笔印痕竟与心电图波段完全重合——那是1999年春天，隔壁床小男孩偷偷描摹的痕迹。

……

季怀安签收快递时，炭笔在指间断成两截。录取通知书烫金字体在晨光里流淌，纽约的邮戳压着片干枯的紫藤花瓣。画室里三十七个画架蒙着白布，像沉默的送葬队伍。

林知夏踮脚将最后一幅水彩挂上展墙，药瓶在帆布包里发出细响。晨风掀开窗帘的刹那，她看见季怀安站在逆光里，录取通知书的阴影斜斜切过脖颈，如同那年老宅秋千断裂的绳索。

"小心！"画框突然倾斜，季怀安冲过来时带翻了松节油瓶。琥珀色液体漫过橡木地板，林知夏踉跄后退，药瓶从包口滑落，沿着大卫石膏像的基座滚进阴影里。

她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摸索，指尖突然触到片脆硬的异物。借着从彩色玻璃窗透进的虹光，1999年产的字样在薄荷绿糖纸上浮凸——正是时光胶囊里缺失的那张。

"7床赠5床，愿甜味驱散苦痛。"儿童稚拙的笔迹刺入眼帘。林知夏呼吸骤紧，那些被麻醉剂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：1999年春天的消毒水气味里，总有小男孩隔着白帘递来包着糖纸的蜡笔画。

季怀安的影子笼罩上来，松节油正巧滴在糖纸背面。褐色药渍遇油晕染，显影出当年他用心电图导联线描摹的波纹。林知夏颤抖着举起药瓶，监护仪打印出的最新报告上，竟浮现出完全相同的波动频率。

"你抽屉里的普鲁卡因胺，和我的地高辛..."她攥着糖纸转身，看见季怀安白衬衫第三颗纽扣的位置，隐约透出术后缝合的蜈蚣状疤痕。

蝉鸣声突然放大。季怀安伸手遮挡西晒的阳光，腕骨内侧淡青色血管交错如紫藤根系。林知夏猛然想起，每次他握炭笔画速写前，总会含一粒薄荷糖——和当年从白帘后递来的糖果，有着相同的矢车菊暗纹。

"母亲葬礼那天，我在你床尾捡到半张诊断书。"季怀安撕开新到的油画布包装，1999年4月5日的病历复印件飘落，"室间隔缺损合并肺动脉高压，建议限期手术——后面被蜡笔涂掉了是不是？"

林知夏的辫梢扫过未干的丙烯画，紫藤花发饰勾住画框绷带。她看见季怀安从证书夹层抽出发黄的处方笺，母亲的字迹与医生潦草批注重叠："供体心脏优先权已让渡至7床。"

暴雨砸在玻璃穹顶的声音像碎瓷迸裂。季怀安突然扯开衬衫，心口手术疤痕旁纹着串蓝色数字——正是林知夏初诊病历编号。他握起松节油瓶浇在纹身上，化学试剂遇特殊颜料泛起荧光，那串数字竟化作紫藤花枝缠绕的听诊器图案。

"每年四月埋下的时光胶囊，都是给你的术后礼物。"季怀安掀开蒙着《双生紫藤》的白布，画框背面密布着三十七个暗格，"去年放的是心脏起搏器电池，今年..."

林知夏的指尖触到个冰凉金属盒。心电监护电极片接通的刹那，1999年的病房录音在画室炸响：

"小安要把药让给妹妹？"

"嗯，她说紫色糖纸像妈妈画的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