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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屋旧事 闻人熠 683 2025-02-17 10:02

  

上的裂纹里还嵌着油星。铁锅倒扣在砖砌的灶眼上,边缘结着层层叠叠的盐霜,像凝固的浪花。记得灶神像被烟熏黄的位置,如今空余一块长方形的浅印,如同神祇离去时留下的门框。母亲总在腊月廿三用麦芽糖黏住灶王爷的嘴,炊烟裹着甜味从瓦缝钻出去,把半个村庄都熏成暖黄色。

西墙根那排陶瓮沉默如禅者。最大的水缸内壁长满青苔,积水里漂浮着去年中秋的月亮——不过是片被雨水泡发的白瓷碗底。三叔公曾说这些陶器会吸人魂魄,吓得我们姐妹从不敢在瓮边说悄悄话。如今把耳朵贴上去,竟真听见呜呜回声,不知是穿堂风作祟,还是当年被吸走的半句童言在瓮中发酵。

晾衣绳上最后那枚木夹子突然断了。蓝布围裙飘落在天井的积水里,缓缓洇出云朵的轮廓。这方寸水洼仿佛连通着地下河,十七岁那年的纸船仍在此处搁浅。船身墨迹早已晕散,但"去南京看长江"的字样还倔强地浮在水面,像句未兑现的谶语。

阁楼外的马头墙缺了半块鳞瓦。雨水顺着豁口淌成银线,正好落进墙根的搪瓷脸盆。叮咚声惊醒了蜷在旧棉胎里的狸花猫,它抖落的绒毛粘在织布机生锈的踏板上,与二十年前的棉絮纠缠不清。这台机器最后一次轰鸣时,母亲织的是我出嫁用的被面,经纬线里编进整座山的月光。

后巷传来卖麦芽糖的梆子声,竟与三十年前保持着同样的节奏。穿灰布衫的身影从门缝漏进来,却不是记忆里驼背的老周头。新来的货郎担上挂着塑料风车,转起来发出电子合成的鸟鸣。我攥着温热的硬币站在门槛上,忽然看清青石板路裂缝里钻出的车前草,正开出这个春天第一串倔强的白花。

暮色爬上屋脊时,整座老屋开始呼吸。风穿过空酒瓮奏出陶笛般的呜咽,蛀空的房梁落下细碎的木屑雪,就连墙角那柄豁口的镰刀也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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