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颗纽扣的十字纹路，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。

"上周四下午，"他说话时喉结微微震动，"你在生物教室给凤尾蕨喷水，喷壶调到雾状模式。"沈南星睁大眼睛，那天的情景突然清晰——空教室里她哼着《银河铁道之夜》的主题曲，把每片蕨叶都擦得发亮。

顾北川从帆布包取出玻璃瓶，深褐色的陶粒在阳光下像凝固的星河。"每天正午换气半小时。"他把瓶子放在露台围栏上，转身离开时白衬衫掠过沈南星的手背，"积水会闷根。"

园艺社活动结束时暮色已沉。沈南星抱着换盆成功的绣球往教室走，忽然听见顶楼传来钢琴声。断断续续的音符像是星辰坠落，她顺着消防通道往上爬，在最后三级台阶停住呼吸。

废弃音乐教室里，顾北川正坐在布满灰尘的三角钢琴前。月光从破碎的彩窗倾泻而下，将他整个人浸泡在银蓝色光晕里。他手指悬在琴键上方三厘米处，像是触碰看不见的星河。

沈南星后退时撞到生锈的门框，琴声戛然而止。等她再抬头，只看见晃动的藤蔓窗帘，和琴凳上静静躺着的银杏书签。

第二章 琴键上盛开的花谱

月光在斑驳的琴键上流淌，沈南星蹲在三角钢琴前，指尖拂过烫金谱架边缘的裂痕。三天前的午夜偶遇后，她在这个积满灰尘的琴凳夹层里发现了泛黄的乐谱——巴赫《平均律》的封皮下，藏着用红墨水书写的诡异谱号。

"中央C键卡住了。"清冷声线惊得沈南星猛然起身，后脑勺撞到低音区琴盖。顾北川不知何时倚在门边，怀里抱着印有植物园标志的牛皮纸袋，凤尾蕨叶片从袋口探出头来。

沈南星攥紧乐谱后退半步，却见男生径自走向钢琴。他今天没穿制服，浅灰色毛衣袖口沾着泥渍，修长手指按在降B键上："上周三你动了击弦机？"

"只是擦灰..."沈南星话音未落，顾北川突然掀开琴盖。尘埃在月光中起舞，他抽出钢笔轻敲音板，空灵的共鸣声里混着金属刮擦的轻响。"里面有东西。"他转头时鼻尖几乎擦过沈南星耳际，"拿稳手电筒。"

沈南星屏住呼吸。随着顾北川拆下第十七个琴槌，藏在共鸣箱夹层的铜盒显露真容。盒盖上蔓生的银莲花浮雕间，嵌着由七枚琴键图案组成的密码锁。

"《离别练习曲》第三小节。"顾北川忽然开口，指尖划过乐谱上跳动的十六分音符，"这些升降记号的位置，对应着琴键锁的按压顺序。"

当沈南星按下第七个琴键时，铜盒发出清脆的咔嗒声。泛着樟脑味的天鹅绒衬布上，躺着本靛蓝色笔记本，扉页钢笔字洇着经年的泪痕：

「致未来发现者：

当紫阳花第七次绽放，请把我们的星空交给下个雨季

——园艺社 林深 & 天文社 夏知星 1969.6.17」

晨雾在玻璃窗上结成霜花。沈南星把热可可推到桌角，翻开昨夜带回的笔记本。五十年前的学长用化学方程式记录植物生长数据，而天文社学姐的批注则是用星座连线写的诗：

「木星进入天秤座的夜晚/你的常春藤攀上我的望远镜/我们说好要培育出会开花的星云」

泛黄纸页间飘落张奇怪图表，沈南星认出是钢琴内部构造图。某些琴弦位置被标记了拉丁字母，旁边画着正在发芽的银河图案。当她尝试把字母转译成摩尔斯电码时，手机突然震动着跳出通知。

「星尘手账」后台弹出新留言，头像是片旋转星云的用户发来张模糊照片——正是她此刻在研究的钢琴构造图。对方最新消息让沈南星手指发颤：

**旋转星云**："C弦轴对应的摩尔斯密码是··－·，转译成拉丁学名Fuchsia hybrida（倒挂金钟）"

沈南星猛地抬头，园艺社窗台上的倒挂金钟正在晨光中摇曳。她冲过去拨开层层叠叠的花瓣，在第四片叶子背面找到用荧光笔写的数字：37°46'23"N 122°25'12"W

"旧金山坐标。"顾北川的声音惊得她碰倒喷壶。男生手里拿着同款笔记本，纸页间夹着朵风干的紫阳花，"林深学长1971年赴美攻读植物学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