姨太惊退半步，正撞上掀帘进来的魏五爷。
"五爷..."我踉跄着要行礼，故意让染血的绢帕从袖中滑落。青砖上蜿蜒的血迹像条赤链蛇，正盘在他乌黑的皂靴边。
魏五爷皱眉后退，目光扫过我蜷缩的脚尖。
那双曾执掌江南盐运的手，此刻捏着翡翠递上的合卺酒杯，指尖在杯口摩挲出细响："既入了魏府，就该知道规矩。"
我垂首盯着他腰间晃动的翡翠貔貅，那抹绿让我想起赫连府后院的竹林。
十四岁那年，我拖着渗血的裹脚布逃到竹林，却被长兄用竹条抽得满地滚。竹叶上的露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，倒比此刻龙凤烛的光更灼人。
"妾身省得。"我扶着妆台缓缓下跪，缠足带散开的刹那，血腥气混着药香在暖阁弥漫。
三姨太帕子掩鼻的嗤笑里，我听见魏五爷的呼吸突然滞了滞。
门外传来更鼓声，他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过我的鬓角。
三姨太追出去时故意踩住我散落的裙裾，蜀锦撕裂声里，我望着满地烛泪轻笑。
方才他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，分明刻着前朝陆探微的《洛神赋图》。
翡翠哭着替我包扎时，我抽出发间玉簪拨亮烛芯。火苗窜起的瞬间，映出妆匣底层泛黄的《盐铁论》。
那是二哥私塾里偷来的，每页边角都沾着我裹脚时咬破唇瓣的血迹。
西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，小丫鬟说五爷掀了三姨太的胭脂台，回了前院。
我摩挲着书页间"平准均输"四个朱批，听见更夫沙哑的梆子声漫过三重门廊。
雪停了，月亮照琉璃瓦上，像铺了层碾碎的珍珠粉。
第二章：紫云轩
冬至那日，我搬进了西跨院的紫云轩。翡翠抱着青瓷梅瓶跟在后头，瓶里插着从赫连府移来的枯荷，干皱的叶脉在寒风里簌簌作响。
小丫鬟们偷眼瞧着我的缠足锦鞋，鞋尖缀着的东珠在雪地上拖出细碎光痕。
"少奶奶何苦选这荒院子？"管事的婆子攥着钥匙串，黄铜匙齿刮过门环上的绿锈，"前头三姨太住的栖霞阁，地龙烧得能孵鸡崽呢。"
我仰头望着檐角垂落的冰凌，阳光穿透冰柱，在影壁上折射出七彩光晕。
十二岁那年，我裹脚疼得受不住，曾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