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镜摔向雕花窗。飞溅的碎片也是这样映着日光,在母亲绣的百子千孙帐上划出道虹桥。
"清净。"
我扶着翡翠踏过门槛,青砖缝里钻出的忍冬藤缠住我的裙角。
这院子原是魏老太爷养静之地,如今荒废了整十年。正厅八仙桌上积着半寸厚的灰,手指划过处,显出一行模糊的《金刚经》偈语——"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"。
三日后,当五爷的皂靴踩碎紫云轩的薄雪时,我正跪在蒲团上抄《妙法莲华经》。
羊毫笔尖顿了顿,墨汁在"众生见劫尽"的"劫"字上洇开朵墨梅。窗纸外那道玄色身影已立了半盏茶时间,腰间玉佩的流苏在穿堂风里晃成碧绿的涟漪。
"五爷安好。"
我转身行礼时故意碰翻砚台,浓墨泼在素白帐幔上,宛如老梅横斜的枯枝。翡翠惊呼着要擦拭,我按住她的手:"墨痕入木三分,恰可作幅寒梅图。"
魏昭临的目光扫过案头垒着的经卷,忽然伸手掀开最上层的《地藏经》。
底下的《盐铁论》露出一角,书页间夹着的玉兰干花正落在他指节。我慌忙跪地请罪,缠足带散开时露出洁白如玉的脚踝。
"起来吧,赫连家倒教女儿读这些?"
他指尖拈着批注页,我瞥见自己用簪花小楷写的"官山海之利,当与民共之"。
外头忽传来三姨太的笑声,茜色斗篷裹着香风卷进屋内。
"寻了爷半天,爷怎的躲到这儿吃冷茶?"
她斜倚着魏昭临,丹蔻指甲划过我抄的经文,"姐姐这笔字倒像缠足布,细得叫人担心风一吹就断。"
我垂首盯着她裙摆上金线绣的并蒂莲,针脚比赫连府绣娘的差远了。
去年端阳,姨娘逼我连夜绣百蝠帐,我故意用湘绣掺着苏绣针法,第二日她便因献丑被父亲罚跪祠堂。
"妾身愚钝,只能抄经静心。"
我将帕子塞回袖中,炭盆突然爆出火星。三姨太惊跳时碰倒博古架上的青花梅瓶,我伸手去接,瓶身擦过指尖,稳稳落进怀里。
魏昭临的瞳孔微微收缩——那是他生母的陪嫁,瓶底还刻着"永宁侯府"的徽记。
三姨太脸色煞白,我捧着梅瓶归回原位时,腕间的羊脂玉镯与青花瓷碰出清响: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