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标本师
冷藏库的低温让手术刀蒙着层霜,我隔着双层乳胶手套都能感受到金属的寒意。老教授的头颅被固定在解剖台上,后颈处的条形码纹身正在渗血——和母亲临终时脖颈上的一模一样,连数字序列都是该死的"19890214-07"。
"第三十七次切片,海马体CA3区。"我对着骨传导耳麦报告,刀尖刺入灰质层的瞬间,鼻腔突然灌满焦糊味。是七岁生日那天的焦糖蛋糕,是母亲打翻酒精灯烧着我刘海的味道,是...
培养皿里的荧光标记毫无预兆地熄灭。我手一抖,刀锋在杏仁核上划出焦黑痕迹,就像当年蛋糕在烤箱里扭曲的形状。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,老教授的眼球在防腐液里疯狂转动,浑浊的玻璃体上映出我口罩上方颤抖的睫毛。
"标本师小姐,这批记忆标本质量不合格。"主管的电子音从颅骨钻孔器里传出,"情绪污染超过阈值,建议销毁载体。"
我摘下护目镜,雾气在镜片上凝成水珠。冷藏库的蓝光给老教授的面部蒙上尸斑似的阴影,他的左耳后突然鼓起蠕动的包块。当我用镊子夹住那个鼓包时,冷藏库的应急灯突然转为血红。
"滋——"某种高频噪音撕裂空气,老教授的喉管里喷出带冰碴的血沫。那些血珠在半空中凝结成国际象棋的兵卒形状,噼里啪啦砸在无菌布上。我按响警报器的手指僵在半空——血冰棋子正拼出1978年全国赛的经典残局,黑方的过河卒上沾着我的指纹。
更恐怖的是离心机。本该处理脑脊液的转子舱内,老教授的海马体切片正在自主旋转,转速表盘疯狂右摆。透过观察窗,我看见神经元突触在超速离心下暴长,像变异的水母触手般穿透钢化玻璃。它们在空气中挥舞,沾着培养液的末梢在墙壁上写下两个血字:
快逃
我后退时撞翻了福尔马林容器,液体漫过防滑地砖。倒影里浮现出母亲的脸,她穿着那件染血的实验室白袍,脖颈处的条形码正在溶解。她的嘴唇开合,声音却从冷藏库的通风管道传来:"他们在用记忆标本修补时间裂缝..."
警报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