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欢在沈公馆养伤的第七日,终于摸清了那座雕花柚木戏箱的机关。
月光从菱形窗格漏进来,照在箱角鎏金铜锁上。她屏住呼吸,指尖抚过锁眼处细微的划痕——这是今早帮沈砚秋整理戏服时发现的。当时他正在庭院吊嗓子,水袖掠过西府海棠,唱的是《牡丹亭》里"原来姹紫嫣红开遍"。
铜锁"咔嗒"弹开的瞬间,血腥味扑面而来。
猩红缎面上躺着副残缺的水钻头面,凤冠上的东珠被人粗暴扯落,点翠蝴蝶的翅膀折成诡异角度。叶清欢用帕子包住指尖轻轻翻动,忽然触到黏腻的触感。一支金镶玉的挑心簪,正插在团花牡丹的绣片里。
那牡丹是用人血绣的。
楼下传来脚步声,叶清欢慌忙合上箱盖。沈砚秋端着药碗进来时,她正对着梳妆镜摆弄那支翡翠蝴蝶簪。镜中映出他倏然绷紧的下颌线,药匙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。
"叶小姐对戏箱感兴趣?"他今日未上妆,眉眼清俊得近乎凛冽。
叶清欢转过身,故意让簪子从发间滑落。沈砚秋几乎是本能地扑过来接,袖口翻卷间露出小臂狰狞的鞭痕。两人同时僵住,茉莉头油的香气突然变得浓稠。
"上星期大世界失踪的筱牡丹..."她盯着他腕间跳动的青筋,"用的是不是这副头面?"
窗外惊雷炸响,沈砚秋突然握住她受伤的膝盖。掌心温度透过纱布灼烧皮肤,他眼底泛起戏台上杜丽娘的情态:"叶小姐可知好奇心会要人命?"语气缠绵悱恻,手上力道却几乎捏碎她的骨头。
雨滴砸在玻璃花窗上的声音越来越急。
叶清欢从枕下摸出个牛皮纸袋,最新失踪的孟小冬照片滑落在地。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串数字,正是程司令办公室的军用电话。"今早有人塞在我枕头底下,"她感觉掌心的冷汗浸湿了照片,"沈老板的戏迷倒是忠心。"
沈砚秋突然轻笑出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