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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檐下的麻雀。细雪不知何时又飘起来,落在陆文远僵在半空的手掌上。苏婉宁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,露出袖口精心绣着的并蒂莲:"表哥,沈家姐姐的披帛...我替她补可好?"
陆文远望着轿顶远去的琉璃灯,忽然记起去年今日。他裹着破旧的棉袍蹲在贡院墙根温书,月如翻墙递来的食盒里,芙蓉糕还冒着热气。食盒底层压着张花笺,上面画着两只被风雪困住的雀儿。
"陆大人?"掌柜捧着烧毁的蜀锦战战兢兢凑近,"这雀金裘..."陆文远解下腰间金鱼袋,倒出全部银铤:"连同沈姑娘的披帛,一并记在我账上。"
雪越下越密,朱雀大街渐渐蒙上素缟。苏婉宁忽然指着对面茶楼惊呼:"那不是沈家姐姐的轿子么?"陆文远循声望去,见月如正从二楼支着窗探出身来。她手中团扇坠着的明珠流苏在风雪中摇晃,像极了那年雷峰塔下,她含泪拽断的定亲玉佩络子。
茶楼里飘出缠绵的唱词:"...雪沫乳花浮午盏,蓼茸蒿笋试春盘。"陆文远突然想起,今日原是约定去沈府下聘的日子。他摸着袖中温润的羊脂玉镯——这是用殿试时官家赏的砚台换的,却不知此刻月如腕上,是否还戴着及笄那年他送的银螭纹钏。
"表哥你看!"苏婉宁指着茶楼门口新停的八宝轿。鎏金轿顶上插着的孔雀翎,与方才月如断在店里的披帛如出一辙。轿中走出的锦袍男子手持折扇,扇坠赫然是陈侍郎家的双鱼玉珏。
陆文远忽然觉得喉头发紧。他想起今晨在翰林院听到的传闻:陈侍郎昨日向官家求了幅《并蒂莲图》,说是要给长子下聘用。当时同僚们挤眉弄眼地说,那画上的题字分明是沈待诏的笔迹。
雪粒子扑在脸上生疼,陆文远却觉得心里更冷。他转身欲走,苏婉宁突然踉跄着抓住他的胳膊。少女袖中滑出一方绣着白梅的帕子,帕角染着刺目的血迹——就像那年他背着重病的婉宁求医,在雪地里踩出的红梅。
"客官留步!"绸缎庄伙计追出来,捧着个锦盒,"沈姑娘方才落下的。"陆文远揭开盒盖,浑身血液瞬间凝固。盒中静静躺着半截断簪,正是他去年亲手雕给月如的生辰礼。簪头镶嵌的南海珍珠裂成两半,倒映出无数个支离破碎的自己。
**第二幕 望江楼**
暮春的汴河水泛着胭脂色的波光,望江楼三重飞檐下悬着的铜铃在暖风里叮咚作响。陆文远攥着梅花笺的手指微微发颤,纸笺边缘被汗浸出晕痕,模糊了"月上柳梢"的约定。这是三年来他们惯用的暗号——当年在西湖断桥,月如总爱指着柳梢新月说:"你看那弯银钩,多像你殿试时要用的紫毫。"
二楼雅间飘来零落的琵琶声,弹的竟是《雨霖铃》。陆文远想起去年寒食节,月如裹着素锦斗篷在画舫上为他弹这首曲子。那时她腕间银钏随着轮指轻颤,在月色里溅起星子般的光,而今...
"陆大人楼上请。"店小二弓着腰掀开珠帘,金漆托盘里新沏的龙团胜雪腾起袅袅雾气。陆文远抬眼望向三楼朱漆栏杆,月白色裙裾在雕花窗棂间若隐若现,发间那支点翠簪的宝光刺得他眼眶生疼。
"沈姑娘辰时便到了。"店小二压低声音,"陈侍郎家的公子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