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初逢韵事,谁念旧景成殇

  

**第一幕 汴京春寒**

宣和五年的倒春寒来得格外凶猛,朱雀大街上连翘花刚吐出金蕊,就被昨夜突如其来的霜冻凝成冰晶。陆文远踩着青石板上斑驳的湿痕,官靴上的银线云纹在晨光里忽明忽暗。新科探花的绯色官袍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内衬的月白绫罗——那是三日前殿试放榜时,沈家派人送来的贺礼。

绸缎庄的鎏金匾额下,两个伙计正踮脚取下防寒的棉毡门帘。陆文远在阶前顿了顿,身后传来细碎的银铃声。苏婉宁抱着鎏金手炉从轿辇里探出身来,藕荷色绣球花纹的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露出底下天水碧的百迭裙。

"当真要挑这个颜色?"陆文远望着表妹发间摇晃的珍珠流苏,眼前蓦地闪过另一个人影。三日前沈府送来贺礼时,月如的贴身丫鬟曾在他耳边低语:"小姐说天水碧最衬探花郎。"

苏婉宁指尖在蜀锦上轻轻一划,缎面立刻漾开孔雀尾羽般的光泽:"姑母总说我穿得太素净。"她仰起脸时,脖颈处狰狞的烧伤疤痕从立领边缘蜿蜒而出,像条盘踞的蜈蚣,"听说沈家姐姐最爱鹅黄?"

陆文远呼吸一滞。记忆突然扯回三年前的惊蛰,他在西湖画舫第一次见到月如。那时她穿着鹅黄褙子倚在船头,发间茉莉随着泼墨的动作簌簌坠落,正好落在他刚完成的《烟雨图》上。

"客官您瞧,这是新到的织金纱。"掌柜捧着朱漆托盘凑过来,打断了陆文远的思绪。盘中罗纱薄如蝉翼,金线在晨曦中流转如星河,却让他想起月如作画时总爱戴的鎏金护甲。

冷风突然卷着杏花瓣扑进店堂。陆文远解下狐裘要给苏婉宁披上,却见她慌乱后退半步,手炉"当啷"砸在青砖地上。炭火滚出来,在蜀锦堆里烫出焦黑的洞。

"表哥不可!"苏婉宁攥住狐裘边缘的手指节发白,"这是御赐的..."话音未落,珠帘外传来环佩叮咚。陆文远转身时,正对上沈月如惊愕的双眼。

她今日未施粉黛,云鬓间那支他亲手雕的竹节玉簪歪斜着,鹅黄襦裙上溅着靛青颜料。画院特制的湘妃竹笔匣斜挎在腰间,匣角沾着未干的松烟墨——陆文远突然想起,今日是翰林画院呈送《艮岳图》摹本的最后期限。

"沈姑娘..."他向前半步,月如却猛地后退。她绣鞋踩在滚落的银丝炭上,在青砖地划出刺耳的声响。门外停着的青帷小轿帘幕低垂,轿顶垂下的琉璃风铃在寒风里发出凌乱的悲鸣。

掌柜的惊呼打破了凝滞的空气:"哎呀这匹雀金裘!"众人这才发现,月如的披帛缠住了陈列的贡品。金线勾连的孔雀翎在拉扯中簌簌脱落,像极了去年中秋,他们在西子湖畔放走的孔明灯。

"沈姑娘且慢!"陆文远伸手去解缠绕的丝绦,月如却抽出随身裁纸的银剪。"咔嚓"一声,价值千金的披帛应声而断。她转身时,半幅残帛飘落在炭灰里,瞬间腾起的青烟模糊了彼此的面容。

苏婉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腕间银铃随着颤抖的身子响成一片。陆文远本能地扶住她单薄的肩头,抬头时只看见月如钻进轿辇的背影。轿帘翻飞间,他瞥见里头滚落的青瓷药瓶——那是他上月托人从慈济堂带给月如的枇杷露。

"起轿——"轿夫们的吆喝声惊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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