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扭曲的倒影——蜷缩的肩背,油亮的额头,还有袖口磨出的毛边如同乞丐的勋章。
那夜台灯下,程野用胶带修补爆裂的温度计。碎玻璃渣扎进掌心带出血珠,他在许念借阅的《海岸地貌》扉页留下浅红指纹。当钢笔不受控制地在她铅笔素描的富士山旁勾勒出铃兰耳钉的形状,突然响起的摔门声吓得他撕烂半页观测记录——父亲醉酒归家的踉跄脚步,正踩碎雨夜里某个即将成形的幻想。
多年后程野在东京出租屋擦拭蓝雨伞时,记忆突然裂开细缝。他终于看懂那年夏初在煎饼摊,许念望着辣椒罐微蹙的眉角——那不是对呛味的恐惧,而是瞥见他找零时掏出的硬币表面,那些因反复流通磨平的菊花纹样正在暮色里模糊成泪滴的形状。
而在故事开始的时刻,十七岁的少年正站在校门外的香樟树荫里。他数着许念马尾辫扫过第五十七片落叶,左手始终捂着书包带开线处破洞里,那支偷藏三年的樱花色发圈正在掌心溃烂成春泥。
梅子青转作枇杷黄的时节,空气里黏着发酵的糯米香。程野缩在礼堂后台的铁皮柜后面,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修车沾的机油。粗糙的灰姑娘戏服蹭过他肚皮上的热痱子,痒得像是蚂蚁在啃食自尊心裂开的缝。
"腰实在太细了..."话剧社长扯断第三根束腰带后,咂着嘴在他腰侧贴了块透明胶。发霉的窗帘缝隙透进伞状的阳光,正巧戳破他旧球鞋头开胶的嘴角。礼服用的是窗帘回收布料,每次呼吸都能嗅到残留的尼古丁味道。
许念就在这时掀开幕布钻进来,马尾辫上的银杏发夹闪得程野眯起了眼。他慌忙把磨破边的运动袜往鞋筒里塞,却怎么也藏不住脚踝处输液留下的青紫针眼。
"蝴蝶结应该斜三十度。"许念的手指绕过他肩窝时,指甲盖反射的珍珠光泽刺得他瞳孔收缩。后台老式空调发出哮喘般的轰鸣,他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防火门,任由女生袖口的橙花香灌满毛孔。
当她的手背蹭过脊柱凸起的骨节,程野突然想起父亲在区医院拍的X光片。那些支离破碎的肋骨在胶片上投下的阴影,和此刻自己暴露在镁光灯下的躯体何其相似。
"谢..."破碎的气音卡在喉咙,最后一粒纽扣绷开时弹到储衣筐边缘。许念轻巧地打个双环结:"听说明天暴雨,记得带伞啊。"她退开时踩到拖地的裙摆,校裤膝弯的补丁擦过他裸露的小腿肚。
暴雨在第七幕《南瓜马车》时如期而至。程野抱着假发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