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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月霜冻的清晨,我抱着一摞竞赛资料推开病房门。周峦蜷缩在窗边躺椅上,手背插着留置针,透明软管悬在半空随呼吸轻轻晃动。晨光将输液瓶染成琥珀色,药液滴落时折射出细小的彩虹。
"医嘱说要静养三个月。"我抽出他指间燃到尽头的香烟,火星烫疼了指腹。旁边堆满写废的诗稿,字迹被泪水晕成灰蛾。
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针头在皮肤下移位,血珠顺着软管倒流:"看见了吗?"他指着逆流的血线,"这是仙女座大星系的悬臂,正在以每秒300公里的速度逃离。"
我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指,他的脉搏在皮肤下突跳,像困在玻璃瓶里的萤火虫。床头《恶之花》摊开在第49页,他昨夜用红笔圈出的诗句是:"我的灵魂是座坟,亲爱的活死人,厌倦,沉默。"
【平安夜】
平安夜他翻进我家后院,军大衣裹着寒气,我们蜷缩在花架下分食烤红薯,他突然剧烈咳嗽,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在雪地里绽成红梅。“我父亲...”他盯着结霜的枯藤,“是他给刹车动了手脚。”
【天文台】
二月初的一天,我去了许久没去的老天文台,铸铁旋梯结满冰凌,我撞开铁门,有封信在望远镜旁,上面写着我的名字。我打开,里面只有一句话,或者说是一句诗:“当250万光年终于抵达你的瞳孔,请把我的骨灰洒向天鹅座旋臂。”
【图书馆】
四月的一个周末,我在市立图书馆遇见了周峦。他蜷缩在古籍区角落,正往《花卉图谱》里夹一张画纸。蓝花楹插图被他改成骇人模样——静脉注射管缠绕花枝,输液袋上标着"记忆清除剂"。
"你在给自己配药?"我按住他颤抖的手,本是一句玩笑话,想要制造积极乐观的气氛,可看到他袖口滑落的手臂布满针孔时,我的心就像被揉碎的蓝花楹花瓣,无法复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