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碗里的汤,阴阳怪气地接茬:「可不是,我们老大家三个儿子上学,你爸一分钱没出,全靠你大伯心疼你爸。」
我看向父亲,他缩在角落里,手里的酒杯微微发抖。
从我记事起,他就是这样,在爷爷奶奶和大伯面前永远低着头,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。
我早就想改变这种现状,可是还差一点证据才足够把大伯拉下马。
父母绝不能成为托我后腿的牵绊。
今天得先把水给搅浑!
「爸……」
我的声音里带着恳求。
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却倔强地不让它流下来。
「你爸算什么东西?」
大伯一拍桌子,酒水撒了一桌,。
「当年要不是我,你妈都快饿死了!就你爸那点工资,连你的学费都掏不起,全靠我们接济。」
「如今你一句话就能让全家过上好日子,你倒在这装清高?」
堂哥也跟着补刀:「就是,我们哥几个想娶媳妇都要给彩礼,你倒好,躺一晚上就能挣二十万!你要是不去,就是不孝,就是忘恩负义!」
「大过年的,求求你们不要吵了。」
母亲揉搓围裙边缘,布料早已磨出破洞。
她说话时不敢看人,目光虚虚落在灶台裂缝上,仿佛那里藏着能吞噬尖叫的无底洞。
我知道她心里有多痛,可她连站出来替我说一句话都不敢。
这个家,早就把她的脊梁压弯了。
「这事就这么定了。」
大伯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,「明天就去刘家,你今晚好好准备准备。」
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。
「刘少爷最讨厌不干净的,你可别给我们徐家丢人。」
奶奶接过话头:「你妈这么些年一直帮大伯家带孩子、种地、做饭,你大伯没少照顾你们。」
「如今你大伯给你找这么好的出路,你要是不识抬举,就给我滚出徐家,永远别回来!」
我浑身发抖。
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往我心里戳。
在他们眼里,我的清白,我的尊严,我这些年的努力,统统不值一提。
我只是一件可以用来交易的商品,一个可以变现的东西。
堂嫂们坐在一旁偷笑:「读书有什么用?还不是要乖乖听话。早知今日,还不如早点嫁人,省得浪费这么多粮食。」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父亲突然站了起来。
他的动作幅度太大,连椅子都翻倒在地。
砰的一声,在死寂的屋子里格外刺耳。
他走到我面前,声音沙哑却坚定:「不行,这事我不同意。你们休想毁了我女儿!」
03
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。
记忆中父亲从未用这种语气说过话。
这个总是唯唯诺诺的男人,此刻眼睛里迸发出我从未见过的锋芒,像是压抑了几十年的火山突然爆发。
父亲抄起怀里的账本摔在大伯面前,泛黄的纸页散落一地:「这些年你所谓的『接济』,不过是拿我们的血汗填你的腰包!」
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其中一页,「我家的三亩山地,十年前就被你偷偷改了地契!你怕我们分走利润,连口粮田都不留!」
「老三,你是不是喝多了?」
大伯眯起眼睛,声音里带着威胁,「你可想清楚了。这么多年,要不是我罩着你,你们家连饭都吃不上。」
「罩着我们?」
父亲冷笑一声,眼底烧着压抑多年的怒火,「你克扣咱爸留下的祖产,逼我们住漏雨的偏房,连小语上学的钱都要靠卖地!现在还想卖我女儿?告诉你徐东贵——」
「我们一家宁可饿死,也不会再当你砧板上的肉!」
大伯脸色骤变,酒气混着汗液从额角滑落。
奶奶想要呵斥,却被父亲打断:「还有你从化工厂挪走的公款,全填了你儿子的赌债!你整天打着为了家族好的旗号,真当这些烂账没人看得懂?」
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行流水单,上面的转账记录密密麻麻指向大伯的私人账户。
「家族?!」
大伯突然抡起酒瓶砸碎在桌角,玻璃碴飞溅到我脚边,「在这徐家镇,老子就是王法!什么公款不公款,那就是老子的钱!」
「畜生!」
父亲暴怒,一把拉起我的手,「我们走!」
大伯伸手要来拽我,父亲猛地推开他:「别碰我女儿!」
「你敢——」
大伯踉跄了一下,脸色铁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