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
萧承煜神色紧张地嚷着要带我去医馆。

待我吞吞吐吐地说是月事时，他却羞红了脸。

我忽地又惆怅了。

历来女子来了癸水，长辈便开始张罗说亲，且讲究门当户对。

王府里的下人，也就看门的老李是个孤儿，与我门户相当了。

可老李都四十了，我委实有些不甘心。

新年过后，萧承煜忙于各种课业，我很少见到他。

趁着他来给我送女医书简的机会，我与他说，我不想嫁给看门的老李。

他惊讶地问我，是否有想嫁的人。

我如实回答，没有。

他舒了一口气，戏谑我说，若是以后真嫁不出去，他可以勉为其难地娶我。

我知道这是戏言，当不了真。

不提门当户对，单单他爹齐王那一关，我都过不去。

我只见过齐王一次，他眼中闪烁的精光，便深深地烙在我脑海中，挥之不去。

再者，从时常停在府门口的各式车架便可知，齐王寻常来往之人，非富即贵。

而我，只是一个孤儿，一无是处的孤儿。

女医书简读完的时候，后院梨花盛开了。

一簇簇的，泛着明媚的洁白。

花瓣随着萧承煜的长剑在空中旋转，飘落。

他俨然已长成了挺拔的少年。

见我驻足痴望，萧承煜走近我。

“你若是喜欢，待我几年，定叫这梨花满院开。”

他言辞恳切，叫我心生憧憬。

可我始终没能等到满院梨花开。

2

萧氏子嗣向来稀薄，到皇上执掌朝政时，幸得太子与齐王两位皇子。

我十五岁那年，皇上病重。

太子体弱多病，朝堂局势波诡云谲。

王府里的下人们个个神色凝重，伺候得胆战心惊。

停在王府门前的马车，更多了。

我更是十天半个月见不到萧承煜的人影。

再见到他时，王府挂满了白绫。

下人偷偷告诉我，齐王薨了。

世人流传，皇上驾崩，齐王忧思过度，随着皇上一起去了。

齐王，忠孝两全，堪为表率。

太子登基，降下恩旨，准齐王与先皇一同下葬皇陵，葬礼由宫中统一操办。

王府的天，塌了。

萧承煜仿佛一夜之间长大。

他固执地在王府设灵堂，并为他爹立衣冠冢。

下人们哭得情真意切，就连我见了那场景，也跟着哭了几日。

算是报了在王府这几年的养育之恩。

一个月后，白绫撤下。

府中姬妾和下人们走的走，散的散。

昔日往来频繁的车架，如同人间蒸发一般，再不见踪影。

树倒猢狲散的凄凉，也不过如此。

萧承煜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，熬灯苦读。

我知道他心里的痛。

齐王身体康健，我也不信那个满眼精光的中年人会以世人流传的方式追随先皇而去。

五个厨娘走得只剩一个，我笨拙地在厨房学着做菜。

直到看见我手背上烫起的水泡，萧承煜才一声不吭地端起饭碗，艰难下咽。

我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，偶尔会憎恨自己的无能。

我无力去查明真相，帮他报仇雪恨。

也无法像他一样，逗得人开怀大笑。

许是老天有眼，体弱的太子登基不到半年，病逝了。

病逝在除夕前夜。

消息传来的时候，萧承煜露出久违的笑容。

可惜那笑容，未达眼底。

他的眼睛里，多了一些我看不透的情愫。

新的一年，新皇萧长泽，登基为帝。

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