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承煜率军攻入皇城时，鸳鸯被里，皇上萧长泽在我身旁睡得香甜。

依照计划，萧承煜将直接率兵包围我的凤仪宫，活捉萧长泽。

而后，在天空露白之际，改朝换代。

这是我曾幻想过很多次的画面。

亦是我等待了四年的一天。

可当我看着萧长泽安睡的脸，心有些慌了。

1

我八岁那年，第一次见到萧承煜。

彼时他也只是个八九岁的白净瓷娃娃。

我爬上后院墙头的时候，他正在隔墙的院子里跟着戎装教头学舞剑。

漫天的雪花随着剑锋舞动。

我一时看出了神。

“你是谁？”

孩童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。

惊得我跌落在雪地里。

爬起来时，他正趴在墙头做鬼脸。

“原来是个小傻子。”

说完咯咯笑起来。

“你才是傻子。”

我说完跑进屋里，抖落一身雪。

自那以后，每日温习完功课，就趴在墙头看他练剑。

漠北那年的雪，下得格外的大。

但我从未感觉冷。

一日，他拿了桂花糕递给我。

桂花糕在这极寒之地是稀罕物。

甜甜糯糯，入口即化。

他说他叫萧承煜。

我觉得，他一定能当上威风的将军。

因为开国皇帝也姓萧，夫子讲史书时讲过。

又一日，他拿了糖渍梅子给我。

后来很多日，我总能边吃各种稀罕的零嘴边看剑舞。

我跟他说我叫叶清舞，你的剑舞得很好看。

他笑起来，两眼弯弯。

夕阳洒在他的脸上，照进了我的心坎。

无忧的少年总是上天的恩赐。

十二岁那年，瘟疫在这个边陲小镇蔓延。

饥殍遍野，民不聊生。

朝廷怪罪下来，直接将身为知县的阿爹送上了断头台。

萧承煜在乞丐堆里找到我时，我已经七日颗米未进，饿得两眼昏花。

阿娘也已经撒手人寰。

他带着我坐了很久的马车，进了京城。

入了齐王府，我才知道，他是齐王养在乡下的独子，亦是当朝皇孙。

齐王唯恐他的独子死于瘟疫，赶紧召回京城。

王府规矩多，比不上乡下自在，好在物资丰盈。

有数不清的珍馐玉馔，锦衣绣缎。

可我举目无亲，仍旧难以开怀。

我想念风沙拂满行人面的漠北。

萧承煜看出了我的重重忧思，变着法儿地逗我开心。

他时常带我钻狗洞偷溜出府，去看大花脸唱戏，去听说书人讲故事，去红楼里听美人唱曲。

我喜欢听故事。

故事里，有大漠孤烟，萧萧索索。

有江南烟雨，朦朦胧胧。

有才子佳人，缱缱绻绻。

有千里江山，万种风情。

又一日，他将我扮成公子模样，带我进了花楼。

花楼里的香粉，是从未闻过的甜腻。

老鸨扭着肥硕的腰，甩着手帕搭了过来。

萧承煜拉着我逃命似的逃出了花楼。

跑了很远，才敢喘口气，“小爷今日，也算是见过世面了。”

说完，又学着老鸨的样子扭着。

我没忍住，笑出了声。

萧承煜回头看我，笑得开怀:“你终于肯笑了。你笑起来的样子，真好看。”

我在心里默默回应:你也是。

在京城过第一个新年时，来了癸水。

我腆着脸求院里的管事张嬷嬷，给我些棉布。

嬷嬷和善，不仅应我所求，还教我如何使用。

街市上张灯结彩，太过热闹，玩得忘乎所以。

回府时，裙子染了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