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
画了道年轮。
二、木槐花
阿金捧着的搪瓷缸子冒着热气,缸底沉着三朵木刻的槐花。这是他在村口磨了半个月的成果——老槐树的影子爬到供销社台阶时,他就蹲在那儿刻木头,碎屑沾在常年结痂的耳后。
"银老师课、课本。"他把缸子往教室窗台一搁,青紫的指关节蹭上白灰。十年前那个暴雨天,十六岁的阿金也是这么扒着窗框,看银教小满认"人"字。那时的他还能说整话,会爬上树给她们摘最亮的槐花。
记忆像树皮剥落般裂开。八岁的青河举着弹弓,泥丸把树皮砸出一个个浅坑。"没爹的野种!"他朝缩在树洞里的银和小满吐口水,那年银娘刚病逝,小满的襁褓还带着露水味。十四岁的阿金抡起竹扫帚,却被打谷场的汉子们当作欺负小孩的反绑了手。
树影在银的教案上爬了半寸,她终于打开那个锈蚀的缸子。木槐花刻着歪扭的"平安",背面是褪色的蓝墨水印——正是当年扫帚上绑着的作业本纸页。那天暴雨冲垮了谷场围栏,青河踹向小满的布鞋被阿金抱住,后脑勺撞上老树根时,血混着雨水渗进年轮缝里。
"阿金哥..."小满蹲在树根旁,往他总浇水的地方埋了颗奶糖。自从那场高烧烧坏了脑子,阿金就认定老槐树渴了,每天晌午准时舀半瓢井水。有次看见游客折树枝,他竟咬破了人家手腕,嘴角沾着槐树脂像凝固的血。
青河在木匠铺刨木头,碎屑落进装着假肢的裤管。当年他爹抡起的顶门栓,打断的不止是阿金的灵性。现在他打的梳妆匣总多刻道凹槽,刚好能嵌进木刻的槐花——就像阿金藏在缸底的那些
三、夜航
磨刀溪涨水的春夜,青河总在刨木头。碎屑雪片似的盖住假肢接缝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