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： 初遇

一

九月末的银杏叶已经开始泛黄，林栀站在校门口时，一片叶子恰好落在她深蓝色的书包上。她抬头望着教学楼外墙斑驳的爬山虎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侧袋里那张叠成方块的转学证明。

"高二（3）班……"她轻声念着班主任给的指示牌，皮鞋跟叩在走廊瓷砖上的声响被早读声淹没。经过的班级里有人从书堆里抬头，目光像沾了晨露的蛛丝般黏在她身上——这个季节还穿着长袖衬衫的转学生，袖口下若隐若现的淤青让人想起雨后被踩碎的紫藤花瓣。

推开教室后门时，粉笔灰簌簌落在她睫毛上。正在擦黑板的男生转身露出半张侧脸，阳光从窗外斜切进来，将他握着黑板擦的手指映得近乎透明。林栀的呼吸停滞了一瞬，那双手让她想起母亲琴房里蒙尘的钢琴键。

"同学，要帮忙吗？"清冽的声线惊醒了她的恍惚。男生转过整张脸时，林栀才发现他左眼尾缀着一颗淡褐色泪痣，像是有人用铅笔在素描人像上轻轻点了一下。

二

江淮把抹布叠成整齐的方块时，闻到了风里飘来的茉莉香。新来的女生正在整理课桌，白色衬衫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，露出一截泛青的锁骨。他注意到她整理书本时总把封面朝下，像在刻意隐藏什么。

"我叫江淮。"他把写好的值日表递过去，指节蹭过对方冰凉的指尖。女生触电般缩回手的瞬间，他看见她手腕内侧贴着创可贴，边角已经被洗得发白。

"林栀。"她低头时碎发垂落，在晨光中镀上金边。江淮突然想起昨晚画到一半的速写本，那只停在窗台上的白蝴蝶始终缺少点睛之笔。

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进来时，林栀正把保温杯往抽屉深处推。金属碰撞的轻响让江淮想起医院走廊的输液架，他鬼使神差地撕下半页草稿纸，画了张简易课程表推过去。女生盯着纸上跃动的小狐狸简笔画，嘴角第一次有了上扬的弧度。

三

午休铃响时，林栀被三个女生围在了饮水机旁。为首的女孩涂着晶亮的唇彩，发梢挑染成樱花粉，腕间叮当作响的手链让她想起继母梳妆台上的珠宝盒。

"转学生要不要参加社团呀？"粉发女生用指甲敲着林栀的保温杯，"文学社正好缺个打杂的。"旁边两个跟班发出鸽子般的窃笑，林栀盯着对方鞋尖的碎钻贴片，喉咙里泛起消毒水般的苦涩。

"她跟我约好去美术社了。"突然插入的男声带着薄荷糖的清凉。李明轩斜倚在走廊立柱上，学生会长的徽章在阳光下闪着银光。他伸手抽走林栀怀里的笔记本时，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手背的温度，像春雪落在掌心的触感。

粉发女生撇着嘴走远后，李明轩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摸出颗牛奶糖："上周校医室新进的止痛贴，比创可贴好用。"他指指林栀的手腕，笑得像只偷到松果的松鼠。林栀后退半步的动作撞翻了保温杯，滚烫的热水在地面蜿蜒成挣扎的河流。

四

放学时下起了太阳雨，林栀在储物柜前踌躇许久。柜门夹层里躺着半包未拆封的女士烟，锡纸包装上的口红印鲜艳欲滴——那是今早继母塞进她书包的"礼物"。

"要一起走吗？"江淮的声音惊得她碰掉了书包。素描本从敞开的夹层滑出，翻开的纸页上是她晨读时的侧影，睫毛上沾着的粉笔灰被炭笔勾勒成细碎的星光。林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