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
消毒水气味变成福尔马林的酸腐，墨绿橡胶地板恢复成崭新的苹果绿。苏晚的护士鞋陷在突然出现的血泊里，粘稠液体正从709病房门缝不断渗出。她推开门看见张姨端坐在病床上，颈部皮肤完整光洁，正在给怀中的腐烂婴儿唱摇篮曲。
"宝宝要按时吃药哦。"老人翻出布满尸斑的眼白，怀中的死婴突然咧开粘连着胎膜的嘴。苏晚想逃却发现双脚被菌丝状黑斑固定在原地，走廊尽头传来此起彼伏的童谣：
_药水滴答答_
_天使长黑牙_
_月亮吃小孩_
_医生笑哈哈_
404病房的铁门自行开启，三百多台心电监护仪在黑暗中发出刺耳鸣响。苏晚看见无数半透明的孩童正排队接受静脉注射，他们皮肤上的黑斑像活物般爬进输液管。林修远穿着沾满血污的九十年代白大褂，胸前铭牌写着"林国栋"——当年主导试验的恶魔医师。
"爸爸说差最后一个就满三百了。"现在的林修远出现在她身后，手术刀抵住她后颈跳动的黑斑。苏晚在疼痛中看到走马灯般的记忆：孕妇被绑在试验台上注射黑色药剂，胎儿在羊水里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。
更衣镜突然炸裂，无数碎片映出三百种死法的苏晚。她终于看清自己后颈的黑斑已蔓延成完整的手掌形状，而那只手正从镜中缓缓伸出。
焚尸炉残存的余温炙烤着苏晚的后背，她攥着那截焦黑的米妮挂饰，终于看清通风管道里闪烁的不是磷火——是三百多双未瞑目的眼睛正在注视自己。解剖刀插进焚尸炉铁门缝隙的瞬间，铁锈簌簌掉落露出里面用指甲刻的算式：1999.3.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