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一笔的顿挫角度偏差0.3毫米——这是他教我鉴伪时说的秘密。

"报警吧。"王董事的鳄鱼皮鞋尖一下下点着地毯，"宋清远明显卷款潜逃..."

钢笔尖刺破纸页，我抬头迎上苏蔓含笑的眼："在警方到来前，请苏顾问解释为何您的指纹会出现在转账授权书上？"

会议室空气骤然凝固。苏蔓转笔的动作顿了半秒，监控突然发出刺耳电流声。画面闪回三天前深夜，她窈窕身影正站在董事长办公室保险柜前。

惊呼声中，我按下手机。走廊传来警笛声，苏蔓却优雅起身："宋小姐不如先看看这个。"她指尖划过屏幕，母亲在病房昏睡的画面跳出来，床头柜上的药瓶标签赫然写着"阿米替林"。

血液在耳膜轰鸣，我掐住掌心保持清醒："逮捕令已经签发，苏顾问是要自己走，还是让警员来请？"

她突然俯身在我耳畔低语："你哥在码头B区12号仓。"雪松香扑进鼻腔时，一张染血的工作证滑入我掌心——那是哥哥助理小周的证件照，拍摄日期是昨天。

警员冲进来时，苏蔓已恢复端庄模样："配合调查是公民义务。"她走过我身边时，丝巾微扬，蓝蝶纹身下隐约露出烧伤疤痕。

手机在裤袋震动，匿名短信跳出新照片：哥哥被反绑在生锈铁椅上，背景里集装箱印着"慈心医疗"的褪色logo。

暴雨突至，我冲进电梯按下B2。哥哥的黑色宾利安静地停在他的专属车位，驾驶座上却放着我的生日礼物盒。撕开缎带，染血的财务账本里夹着字条："找顾明远。"

地下车库冷风呼啸，后颈汗毛突然竖起。后视镜里，穿连帽衫的男人正举起相机。引擎轰鸣的瞬间，我猛打方向盘撞向立柱，安全气囊炸开的刹那，瞥见那人袖口的蓝蝶刺绣。

浓烟中，有人拽开车门。薄荷冷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，哥哥染血的手指抓住我手腕："去云澜酒窖..."他掌心被烙铁烫出的"慈"字还在渗血，远处已传来纷沓脚步声。

"抓住他们！"熟悉的嗓音在车库回荡。我转头看见苏蔓站在电梯口，举枪的手势标准得像训练过千百遍。她红唇微启的瞬间，哥哥猛地将我推进通风管道。

"活下去。"他合上铁网的刹那，子弹穿透肋骨的闷响在管道里炸开。我咬住手背吞回呜咽，在黑暗里摸索着爬行。手机屏幕微光照亮前方，二十年前父亲与苏蔓生母的合照从账本滑落，背面写着"罪孽始于1999"。

污水管道的腐臭熏得人作呕，掌心突然摸到金属物件。借着微光，哥哥的婚戒在污渍中泛着冷光，内侧新增的刻痕刺得眼眶生疼——"对不起"。

爬出下水道时，暴雨浇透全身。码头探照灯扫过海面，我缩在集装箱阴影里拨通顾明远的号码。忙音响到第七声，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轻响。

"真狼狈啊。"苏蔓的银高跟鞋踩碎水洼，枪口抵住我后心，"把账本交出来，我让你见哥哥最后一面。"

紫藤花项链突然断裂，钻石散落满地。我握紧染血的婚戒转身，看见顾明远举枪站在她身后："放下武器，苏医生。"他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，那道子弹疤痕在雨中泛着淡红。

海风掀起苏蔓的丝巾，蓝蝶纹身下的烧伤疤痕狰狞可怖。她突然轻笑："你们知道二十年前慈心基金会烧死多少..."枪声与惊雷同时炸响时，顾明远扑过来将我按在身下。

咸腥液体溅上脸颊，苏蔓的惊呼随警笛声远去。顾明远指腹擦过我眼尾："没事了。"他掌心薄荷香混着硝烟味，与哥哥袖口的冷香如出一辙。

码头探照灯突然大亮，数十辆警车围住港口。局长亲自扶起我时，低声说了句："清远在救护车上。"他警徽边缘沾着新鲜血渍，与哥哥西服袖口的泥渍颜色相同。

急救车顶灯刺破雨幕，我攥着哥哥逐渐冰凉的手。他胸口起伏微弱，沾血的指尖在我掌心画圈——这是我们儿时在酒窖发明的密码。

「假死」「信任顾」「苏是姐姐」

心电图归为直线的警报声中，他最后的口型是："紫藤花..."

暴雨拍打车窗时，我摸到后腰别着的银色U盘。哥哥塞进我口袋的染血芯片，此刻正隔着衣料发烫。

第三章·裂痕初现

咖啡勺撞在骨瓷杯沿的脆响惊醒了我的恍惚。落地窗外暴雨如瀑，顾明远袖口的子弹疤痕在暖光下泛着淡红，他推来的财务报表第三页，某个重复出现的项目编码正渗出墨渍。

"这个'慈心计划'拨款账户，"他指尖点在数字末尾，"过去五年每月固定支出两百万，但对应的慈善活动记录是空白的。"

我摩挲着紫藤花吊坠，钻石棱角刺进指腹。父亲昏迷前那句未说完的"重要的事"，突然与报表上晕染的墨迹重叠。玻璃映出我们交叠的倒影，他白衬衫领口沾着码头那夜的硝烟味。

"宋小姐还要装傻？"他突然倾身，薄荷香混着咖啡苦味漫过来，"苏蔓上个月刚成为这个项目的医疗顾问。"

侍应生端来续杯时，我故意碰翻糖罐。方糖滚落桌面的瞬间，瞥见他西装内袋的银色证件——刑侦局的鹰徽标志被刻意磨损了边缘。

"顾先生对慈善事业这么热心？"我将碎糖块摆成S形，正是哥哥教我的求救暗号，"不如直接去问苏顾问..."

玻璃突然炸裂，子弹擦过我耳际没入墙壁。顾明远将我扑倒在地时，第二颗子弹穿透他左臂。血腥味混着他颈间的薄荷香，与那夜码头的记忆重叠。

"别动！"他喘息着用染血的手捂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