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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"字的反光。他追到楼梯口只抓住一缕茉莉香,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穿透雨夜。
三天后的清晨,林浩在老宅门口捡到沾露水的信封。拆开是两张被雨水泡皱的火车票,终点站是三千公里外的城市。他疯狂拨打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,听见的永远是冰冷的关机提示。
梧桐树下散落着玻璃碎片,三十九只千纸鹤在风中飘零。第四十只被他攥在掌心,翅膀上荧光字迹开始剥落:
"要成为配得上你的..."
后面的话被泪水晕成蓝色墨团。
蝉在枝头发出最后的嘶鸣,夏天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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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雨季的第七场暴雨来临时,林浩正躺在阁楼地板上修那盏星空灯。暖黄的光晕里漂浮着三十九只千纸鹤,铁丝串起的星轨在天花板投下细碎光斑。
杨雯菲突然打翻松节油瓶,刺鼻的气味在空气里炸开,钴蓝色颜料顺着木纹缝隙蜿蜒成河,漫过他卷起的裤脚。
"手术费还差二十三万。"
她攥着催缴单的手指关节发白,纸页边角被橡皮擦出毛边,
"爸爸说要卖掉老宅。"
窗外的雨砸在梧桐叶上,像谁在急促地敲打摩尔斯电码。
林浩的螺丝刀戳破指尖。血珠滴在千纸鹤翅膀上,洇开暗红的花。他想起三天前在便利店撞见的场景——杨父在打折货架间佝偻着背,把临期便当偷偷塞进公文包。
收银员翻白眼时发出的嗤笑,像刀片划破盛夏粘稠的空气。
"用这个。"
他把存了十二年的压岁钱卡塞进杨雯菲掌心,卡通贴纸上的皮卡丘正在微笑。少女的眼泪砸在手背,滚烫的,和那年淋在素描本上的雨水一样灼人。
医院的走廊永远在下雨。杨雯菲蜷缩在塑料椅上画速写,铅笔在诊断书背面沙沙作响。林浩数着她腕间红绳的编织纹路,第三道结扣处藏着颗转运珠,是他用物理竞赛奖金换的。
"医生说动脉瘤就像定时炸弹。"
她突然把额头抵在画本上,睫毛扫过速写中少年的喉结,
"可能下个月,也可能明天..."
未尽的话语被监护仪的警报声切断。玻璃窗映出杨母苍白的脸,像朵被雨打蔫的玉兰。
林浩摸到裤袋里两张音乐会门票。原本要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去的,现在被汗水浸得字迹模糊。杨雯菲的左手无意识摩挲右手腕,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,是十岁那年替他挡开水瓶留下的。
暴雨突然变得狂暴。杨雯菲的帆布鞋在水洼里溅起涟漪,她拽着他跑进安全通道。应急灯绿莹莹的光里,少女解开红绳系在他手腕,银铃铛在黑暗里叮咚作响:
"等妈妈醒了就还我。"
凌晨三点十七分,林浩在自动贩卖机前数硬币。杨雯菲最爱喝的茉莉蜜茶滚出来时,手术室的门开了。医生口罩上的血渍像凋落的梅花瓣,六个字在空气里结成冰:
"请节哀,我们尽力了。"
玻璃瓶在地上炸成星屑。杨雯菲跌坐在瓷砖上的样子,像被暴雨打湿的纸鹤。林浩伸手去扶,却被她腕间冰凉的触感刺痛——那里空空如也,转运珠不知何时滚落在血泊里。他弯腰去捡,听见少女破碎的呜咽:
"我们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..."
雨停了。梧桐树在晨雾中滴着水,搬家公司的卡车碾过满地蓝花楹。林浩攥着连夜折的第四十只千纸鹤冲进杨家小院,看见杨父正在撕墙上的速写。画纸雪片般纷飞,每张背面都写着
"要勇敢"。
"菲菲呢?"
他的声音抖得不成调。杨父沉默着递来车票,终点站印着陌生的北方城市。沾着咖啡渍的便签夹在票根间:
"等第四十一场雨停。"
阁楼的地板还在震动。林浩踩到块硬物,拾起是半枚青花瓷